憤怒的林初棠,麵對洛青鳶,總有一種拳頭打進棉花裡的感覺。
她的性格一向如此,不管在林初棠眼裡心裡多大的事,最後,都變得像是林初棠在無理取鬨。
林初棠吵也吵了,鬨也鬨了,就算他知曉洛青鳶或許真的有私情,他狠話絕話說一大堆,可麵對她,他還是傷害不了她半分。
調查溫陌的事安排給朱邪,規勸千裡的事讓霽禾去做。之後,洛青鳶也不再出門,她想著自己守在林初棠身邊,先讓他留下來再說,這些誤會總有機會解釋清楚,隻要他不走。
林初棠與她冷戰,不肯理她,她便主動向他示好,他不肯回房間,洛青鳶就搬到書房。
林初棠仍是對她冷漠,從軍營中回來,林初棠回到書房,不與洛青鳶說話,獨自走到案桌旁,提筆寫著些什麼。
洛青鳶嘴角似有若無揚起一抹弧度,她蓮步輕移,走到窗邊停下,她抬起白玉素手,推開雕花窗戶。
淡淡的青草香氣漫進屋子,洛青鳶吸吮一口清新的氣息,轉身,目光落在窗邊案桌上的碧綠香爐上。
洛青鳶緩緩走近香爐,伸出右手,輕輕揭開爐蓋。丁鈴的爐蓋碰撞聲在安靜的屋中特彆清脆,偶爾幾聲宣紙翻動的聲音,讓屋中顯得更加寂寥。
洛青鳶在香爐旁坐下,她從桌邊取出香料,輕輕地撒入香爐內。香料與炭火接觸,一陣嫋嫋青煙升騰而起,雲煙繚繞出幽幽的清香,令人心神淡然。
“近日,你總是休息不好,這香有寧神功效,若是疲乏了,早些歇息。”洛青鳶說著移步至書案旁,林初棠仍是不理她,手上握著筆在宣紙上書寫。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宣紙上落筆寫下這幾句,寥寥幾字,訴儘悲苦,洛青鳶默不作聲,她站在一旁為他研墨。
她手上輕搖慢推,垂下的眸眼睫羽微微顫抖,林初棠始終板著臉,手上筆力蒼勁,仿若要刺破宣紙。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接著傳來霽禾的聲音,“姐姐,是我,霽禾。”
洛青鳶研墨的手停下,林初棠手中的筆跟著一滯。
洛青鳶看一眼林初棠,她安靜走向門口,望著她走出去關上了門。林初棠坐不住,他起身行至門口,挨著門縫偷聽外麵的聲音。
“姐姐,如今千裡哥哥鐵了心要與哥哥決裂,他不肯回來。”霽禾的聲音傳入耳朵。“他還讓我留下,姐姐,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假意留在他們身邊,如此,我便能探得那個新婦的底細。”
“不可,如今不知那個女子到底背後是誰的主謀,你留下的話很是危險……”洛青鳶沉著冷靜的聲音回應霽禾,“這樣,明日,我讓朱邪在她營中選兩個會武功的侍女,你將那兩個侍女帶去,你就說姐姐怕他們在外吃苦,留兩個侍女照顧他們的起居。讓那兩個侍女暗中注意那個新婦,你再帶些生活用品與銀兩過去,他們走得急,想必沒有什麼充足的準備。”
霽禾抽泣哽咽幾聲,“姐姐,你真好,千裡哥哥想必是被那個女子蒙了心智,哥哥姐姐這些年如何待他,他是一點都記不得了……”
“好了,你莫再哭了,我們是一家人,姐姐與哥哥從來當你們是親人,如今雖有誤會,自然也不想家人在外吃苦受罪……”洛青鳶安慰霽禾。
林初棠靠在門框上,內心五味雜陳,真的誤會她了,現在,她還在為自己著想,還要為自己證明清白。
她針對溫陌,卻想儘辦法要去緩和千裡的關係,她說得沒錯,千裡這些年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他反了自己,營中有大半將士會跟著寒心。
所以,真的是溫陌有問題?那她最近這些出格的事,都是怎麼回事?
“好了,你先回房……”
聽到這個聲音,林初棠停止思考,他飛快轉身跑回書案前。
洛青鳶推門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原處繼續塗塗寫寫。洛青鳶關上門,繼續來到他的身邊,她拿起墨條準備再次研墨,目光掃向林初棠的手上。
他有些心神不寧,揮筆的手總是不穩,宣紙上的字越寫越潦草。最後,他自己也看不下,一把將宣紙揉成一團扔向地上。
他不做聲,又攤開一張紙,接著又寫,沒寫幾個字,又揉成一團,如此反複幾次,他將筆重重放在筆架上。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不起,波瀾不驚……”洛青鳶念叨幾句,“可還記得為師教你的清心咒口訣,你心中雜念太多,又怎能靜下心來練字?”
林初棠看著麵前的宣紙,他放在案桌上的手緊了緊,“明日……我便走了,自沒人來擾我的心……”
洛青鳶身子一滯,她愣神半晌,“你還是要走?”
林初棠沒有回答,他的沉默訴說著他的堅決,洛青鳶再次試圖挽留,“若是邊關告急,你去保護疆土,我自不會乾涉,如今邊關並沒有急報,你此次前去,難道不怕是他人陰謀陷害?”
“天命可違還是聖旨可抗?若是我中他人計謀,有個三長兩短,不正合你意。將軍夫人的名號,夠你享用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可與你的情郎肆無忌憚的相處,不是你的喜事嗎?”
林初棠垂下眼眸,看似平靜,手上突起的青筋無不體現他的心有不甘。
洛青鳶看了林初棠良久,她知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林初棠不肯罷休,他是篤定自己背叛了他,想要用逃避的方式離開。
明日便走,現在唯一能改變局麵的隻有帝君收回旨意。
勸解林初棠這一招根本不管用,洛青鳶不再與他費唇舌了,她放下手中墨條沉默著走出屋子。
林初棠站起身,看著她離去,心中複雜難受,他一拳打在案桌上,眼底帶著無儘的不甘。
接著,他跟著離開了書房,洛青鳶沒有回風鈴苑,而是朝府外走,她去何處?
自己告訴她明日走,她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要去把這個消息分享給她的情郎嗎?林初棠心底燃起怒火,他悄悄跟上了洛青鳶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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