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外和他無關,但是也多少有點關係,如果換成張警的話來說的,就是作為英雄的守護不當。
隻是沒有人會不犯錯,或者紕漏,楊少川想的並不是坤坤的爸爸怎麼怎麼樣了,而是如果下次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導致身邊的什麼人為此死去了,那他後悔都來不及了。
這時候外麵一陣風忽然吹起,一片落葉在風中飄蕩著,晃晃悠悠,像沒有根的蒲公英,在空中漸漸落下。
最後落在了一個孩子的手上,那個孩子眼角的淚水還沒乾,他不知道自己設麼時候開始哭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結束的,臉頰兩邊乾涸的,是淚水還是汗水,他也分不出來了。
他呆滯地望著手中的落葉,隻是在他眼中那就是一團看不清的東西,他揉了揉眼睛,還是看不清手裡的是什麼。
“坤坤,你是叫坤坤吧?我們查過了你沒有家人……要不從今天開始,跟我一起生活吧!”在幫坤坤處理後事的一個女警走來彎下腰對坤坤說,“我聽說了你的事,會好好照顧你的。”
坤坤沒有說話,隻是木訥地望著她,在坤坤黝黑的小臉她看不出任何表情來,但是她知道坤坤一定難過極了,心疼摸了摸他的頭摟進了懷裡。
女警叫蘇青,她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為此還和丈夫離婚了,今年40歲,在全鎮局做了有十年了,現在擔任後勤工作,後續處理並不複雜,對她而言也很方便自己日常餘下的事。
在失去那個孩子後她便再也無心做其他事,現在看到坤坤,那副可憐的模樣再次激蕩起了她脆弱的內心。
坤坤跟著蘇青走了,手裡的落葉被丟下,已經被捏碎,他也沒問蘇青自己剛才手中拿的是什麼,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今後的生活是否重要他也不知道了。
重要的東西他感覺自己仿佛已經丟失了。
對於生命的複生與死亡,他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就好像……隨著他爸爸的死亡,一些東西也跟著消失了。
他對於他爸爸,從來都沒有恨,隻是不理解,還有舍不得,也因此他才會把心中的不快發泄到其他東西上麵,從其他東西上獲取快感,而如今那份痛苦和快樂,都被爸爸給帶走了,他自然而然感受不到了。
這種事情,起初蘇青是不知道的,她給坤坤辦了新的戶口之後,也遠離了這邊,到海灣區那邊生活了,想要給坤坤一個新的生活環境……
“蘇坤!你告訴老師!為什麼要拿死青蛙嚇你同學?”在新的環境,蘇青給坤坤報了一個學習班,想讓他一切重新開始,而這天,在輔導老師家裡,老師扶著眼鏡對坤坤嚴厲嗬斥道。
另外坤坤在跟了蘇青之後就有了自己的姓,如今叫蘇坤了。
“……”坤坤隻是回想著,先前的時候,他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氛圍了,和好多孩子在一起,不管是學習也好,玩也好,吃飯也好,他有個可愛又漂亮的同桌,同桌給了他一個肉包子,雖然很小,可他還是很開心,咬了一口,味道並不好吃,同桌見狀卻笑嘻嘻的樣子,將他嘴裡的肉包子給拿了出來,說這個不是用來吃的。
蘇坤不太明白,但是同桌送了他東西,他也想送回給她,於是想了好多天,終於在一次去老師家上課的路上,他在沙坑裡找到一朵咖啡色的花,看起來漂亮極了,他在草叢找到好看的紙,給它包起來送給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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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欣喜地接過,本以為她會很開心的時候,蘇坤卻看到同桌驚恐地將花帶紙都丟掉了,還坐在地上哭,蘇坤頓時懵了,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你還用爛樹葉子包裹起來,是想給同學一個驚嚇來的嘛!”老師說著越發生氣,這時蘇青穿著便裝來了,看到老師正在教訓蘇坤,她便皺著眉走了過來。
“老師,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家坤坤做錯什麼事了?”蘇青摟著蘇坤的肩膀,很明顯是袒護著他。
“你這個孩子……他……你讓他自己說給你聽吧。”老師歎了口氣,她扶額靠在一邊。
蘇青看著老師那個樣子實在不明白,於是蹲下來給蘇坤擦了擦臉上的灰塵,然後詢問道“這幾天感覺還好嗎?”
“嗯。”蘇坤還是和當初一樣,不怎麼愛說話,蘇青都已經習慣了。
“有沒有人欺負你呀?”蘇青輕撫著蘇坤的臉問。
蘇坤看著這個對他百般好的女人,感覺那麼的不真實,就好像做夢一樣,可是他的內心已經如同那天的眼淚一起乾涸了,就連說話都是磕磕巴巴的,他注視著蘇青的眼睛搖了搖頭。
“那媽媽問你,為什麼老師說你拿青蛙嚇同學呀?”蘇青溫柔地問著蘇坤。
蘇坤眼睛轉了轉,他看了眼那個老師,此時老師也在盯著他,他嚇得將頭轉了回來,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麼,為什麼那個同學會那麼害怕,為什麼老師說他拿著青蛙,那明明……“是……花……不是……青蛙……”
“花?”蘇青疑惑地扭頭看著老師,老師聳聳肩。
“嗯……是……漂亮……的花。”蘇坤很費勁地說著。
“那……你能把那花給媽媽看看嗎?”蘇青想了想對蘇坤說。
“那個……根本不是花,是一隻死青蛙,已經被我丟掉了……”老師皺著眉說,“那種東西放在屋裡會遭螞蟻的……”
“……”聽著老師說的話,蘇青愣了愣,她對於這個老師還是比較了解的,一直都在自己家小區生活的,雖然不怎麼見麵,但總歸還是認識的,可是她也不信自己領養的這個孩子是個會撒謊的人,能把青蛙說成花。
“要不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可能孩子太累了。”蘇青想了想最後隻能這樣跟老師說了,“回頭我會帶著坤坤跟那個小同學道歉的。”
“哎行吧……”老師也是很無奈搖搖頭。
在離開的時候,蘇坤一直盯著老師家的魚缸看,蘇青感覺很奇怪,摸著蘇坤的頭問“坤坤怎麼了?想養魚了嗎?”
蘇坤隻是搖搖頭,隻聽他接下來的回答,讓蘇青聽了渾身發毛“水裡……有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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