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少林寺來的?”
對於送黎露神去那個醫師那裡,方旭其實是不讚成的,因為假如那個活死人真的是醫師搞出來的,那麼這一舉動等於是羊入虎口,但楊少川並不在意,他的優柔寡斷和善意隻會放在一些特彆的東西上麵,其他地方,他不太會過多的表現。
除非心血來潮。
在楊少川看來,黎露神就是個過客,在這種節骨眼上遇到的過客,大多數都是犧牲品,他見識過太多的犧牲品了,例如覃澤。
有的人,經曆過一次悲歡離合就已經痛不欲生了,而有的人經曆過無數次,還能在想笑的時候笑兩聲,並不是他無情,隻是他所珍視的東西不同罷了。
“是的,怎麼了?”黎露神將自己草帽一摘,“你看,我頭上的香疤還在呢。”
“確實……”楊少川掃了一眼,的確在他不怎麼密的發絨裡看到六個黑點,“既然下山了,第一件事就是先治病嗎?”
“當然是治病,治好了之後我才能去想其他的。”黎露神笑嗬嗬地說,“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這都是誰教你的。”在後世倒是常聽彆人說起,但是這個時候卻很少聽到,楊少川有些奇怪。
“我大師兄教我的,他經常下山去買東西,回來就給我講故事,他說是故事,但我感覺就像是他親身經曆一樣。”黎露神說著還有些感慨的樣子。
“那還挺好的……說明你大師兄閱曆豐富啊。”楊少川點點頭笑道,“你剛下山不知道,其實有很多人,明明沒經曆過的事,卻總喜歡去評價他人,說話從來不會去思考對方怎麼怎麼樣,隻想著自己怎麼怎麼樣。”
黎露神聽得微微頷首,正想說什麼,身旁的方旭抱著胳膊笑道“聽起來你好像經曆過很多的樣子。”
“額……也不算是吧,隻是……”說經曆得多,多少才是多呢,經曆倒是不少,隻是這樣就說是多,難保後世的網友會怎麼罵他,“這就算多啦?”“沒死個父母就叫經曆多?”“這也算經曆多?至少經曆幾百次生死才算多吧?”
他以前上網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在貼吧發帖都會謹言慎行,畢竟網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發一個飯炒蛋的做法,都能全部吵起來,他真不知道是袁老研製的米讓他們吃得太多了,還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一個人一輩子經曆多一次以上大的劫難,就算是不得了了,我大師兄說的,經曆不在於多少,而在於對你的人生有沒有造成什麼巨大的轉變。”楊少川都忘了,對於天天待在少林,受佛祖熏陶受光的黎露神來說,才是專業的呀。
“有道理。”方旭很認可地點點頭,“每個人應該都有一次或者兩次巨大的讓人轉變的經曆,如果沒有,那真的是太受上天的眷戀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方旭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楊少川微微瞄了他一眼,他能感受到。
有的時候,他會利用某種能力去站在那個人的角度去看周圍,或者是感受他的心理,隻是感受心理是比較難的,因為沒有經曆過對方的痛楚,即便可以理解,但也無法感受。
“我大師兄在出家之前,有過一個妻子。”黎露神忽然談起他大師兄來了,話題還是比較吸引人的,楊少川直接湊了上去,黎露神繼續說,“不過後來遭逢巨變,他被師父帶回來了,剛開始的時候他連續十天都沒吃飯,卻奇跡般地活下來了。”
“好家夥十天沒吃飯?”楊少川聳聳眉,他隻經曆過四天沒吃飯,不知道十天是什麼感受。
其實楊少川還有一點和彆人不同的是,他似乎感受不到饑餓,他無法想象某些影片裡,餓到吃人的地步是什麼樣子,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餓是何種感覺,因為每次他想吃東西了,都不是餓,而是饞,是欲望。
就是那次餓了四天的情況,是他和家裡鬨彆扭了,離家出走,然後在外麵呆了四天,除了喝點水以外,竟然沒感覺到餓,隻是有些饞,有的吃很好,吃不到也沒事的那種態度。
其實換成正常人而言,四天不算多,不過他那時候才9歲,小時候的他瘦骨嶙峋其實也是有原因的,就是因為不愛吃飯,不管貪不貪玩,總會因為吃飯的問題被父母責罵,被父母責罵之後他心裡就不舒服,就更不想吃飯了,然後惡性循環……
“嗯,師父去找他的時候,他正雙手合十在屋裡坐著,那個時候,師父才真正承認他是自己的徒弟。”黎露神應聲道。
“雙手合十?這是突然頓悟了?”楊少川猜測的隻有這種可能,佛門之地容易讓人對很多事想通和頓悟,也許他該多去去那種地方……不過等有機會吧,現在他不會去的,想父母了就去思月那裡,想許媛了也去思月那裡,想奶奶了還是去思月那裡,舒晴的話他一直都在身邊,不會想念的。
不過,真正會想念的一些人,其實都在他不敢想念的時間裡慢慢放下了,他現在再也不敢去想過去那段美好日子了,不止是一段,而是許許多多的美好過去,他都不敢去追憶,因為時間是往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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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大師兄就變了,不再頹廢,也是那天,大師兄在門口撿到了年幼的我。”黎露神說著滿臉都是喜色和懷念,懷念過去美好時光。
“確實是個好的經曆。”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黎露神的這個前半段人生真可謂是無限美好,不過方旭又想到了其他事,“對了,你說是撿到了年幼的你?你家人呢?”
“他們……我也不知道呢,我大師兄說撿到我的時候,脖子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好心人收留’,幾個字,其他什麼都沒有了。”黎露神搖搖頭歎氣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父母把我給丟了。”
“也許是他們不得已……或者為了保護你?”電影和小說看多了的楊少川,總覺得這種事不是那麼簡單的,或許就是一場無法言語的悲哀。
“啊……我沒想過那些。”黎露神說著輕垂眼眸,楊少川說的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樣,和他大師兄想的也不一樣。
三人就這樣走著,漸漸地應離開小鎮回到那條通往村子的土路了,既然第二天要去那邊,那今天隻好找個近的地方先住下再說了,路上時不時會有人瞅他們一眼,這奇怪的組合,警察,和尚,還有一個無業遊民。
“方旭你房費交了多少?”楊少川指了指縣裡那邊的賓館。
“押金都在那呢,管他住多久。”方旭說道,“而且那裡那麼便宜。”
“也是。”楊少川點了點頭,三人不一會就到了一家旅館,看上去還挺破舊,但是眼下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十塊錢一晚。”
交了押金後,楊少川先和方旭還有黎露神住下了,三個租了一間房,這裡是跟宿舍很像的屋子,其他房間都沒客人,他懷疑這裡就是宰他們這種外鄉來的。
一晚上十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在縣裡那樣啥都有的屋子才十五呢,這裡啥都沒有還十塊,楊少川反正是感覺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