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永琪,悶悶的問“可是我怎麼覺得五哥的臉色越發糟糕了?”
瑛麟淡淡一笑,歎道“若是有些人肯來看他一眼,自然就能好的快些!”
琅玦聽了,立刻跑了出去。
永琪知道,琅玦必然是去找懿澤了。
琅玦來到隔壁,隻見門是開著的,懿澤正坐在房內寫字。琅玦走到懿澤身邊,叫道“五嫂,我五哥病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懿澤答著話,並不抬頭。
琅玦問“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不去看他?”
懿澤答道“他那裡不缺人手。”
琅玦拔掉了懿澤手中的筆,拽著懿澤的胳膊強行帶到永琪房中,朝永琪喊道“五哥,你看誰來了!”
永琪看到了懿澤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懿澤也看到了憔悴的永琪,更說不出什麼慰問關心的話。
對視半晌,永琪忍不住開了口,問“昨晚你是看著我掉下西湖的,我差點死在裡麵,你怎麼就走的那麼乾脆?”
懿澤冷冷答道“我不懂水性。”
“你救我還需要靠水性嗎?”永琪望著懿澤,苦笑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是不是都不肯為我流一滴眼淚?”
懿澤不做聲。
瑛麟想說其實懿澤是救了永琪的,幾番猶豫,還是沒有說出口。
琅玦默默的歎著氣。
外麵通傳“皇上駕到”,瑛麟、琅玦忙都出門相迎跪拜,永琪也坐起來穿鞋。
乾隆幾步走到床邊,按住了永琪,交待道“你安心躺著,不要多禮了,你這樣子,朕看著都覺得懸心。”
陳進忠在一旁附和著笑道“可不是嘛!皇上晨起聽說王爺病了,連早膳都顧不得吃,就急著來看王爺。”
永琪隻好再次躺下,低頭道“讓皇阿瑪操心,是兒臣的不是。”
乾隆問“朕聽說你昨夜不慎落水,看病又折騰了一夜,還有人說刺客冒充你。到底怎麼回事?是有刺客對你不利嗎?
瑛麟一眼看到劄蘭泰就在門口侍立,他不但沒有逃跑,竟然還伴隨聖駕一起來了。瑛麟頓時又一肚子火氣,搶在永琪開口前向乾隆告狀“啟稟皇阿瑪,哪裡有什麼刺客?王爺是意外落水,本來可以很快就被救上岸的,是劄蘭泰故意將王爺拖在水中,差點淹死,王爺凍久了才會肺病複發,大半夜的發燒!”
乾隆扭頭,瞟過劄蘭泰一眼。
劄蘭泰慌忙進屋跪下,辯解道“皇上,臣冤枉,臣開始真的以為是有刺客冒充王爺,他穿了便服,臣才會看錯,臣……”
“皇阿瑪!”永琪截住了劄蘭泰的話,解釋道“劄蘭泰起初誤以為水中有刺客,才跟侍衛們傳錯了話。後來他看到是兒臣落水,一直在想辦法救兒臣,是兒臣的腳被水草纏住了,脫不了身,以至於在水中掙紮許久。天太黑了,瑛麟沒看清,就誤以為是劄蘭泰對兒臣不利。”
劄蘭泰聽了永琪的陳詞,感到一陣意外,一時又羞愧滿麵,低下了頭。
瑛麟瞪著眼睛,氣憤的斥責道“王爺,你要為了一個害你的人犯下欺君之罪嗎?”
“瑛麟,的確是你看錯了,他是在救我!我是當事人,難道不比你清楚嗎?”永琪固執的肯定著自己的說辭,並用目光壓製了瑛麟。
瑛麟無奈的閉了嘴,又氣的滿臉通紅。
這樣的小心思,乾隆豈能看不出來,但永琪堅持這麼說,乾隆自然不能公然否定,那樣永琪就是“欺君”了。但乾隆又怎能忍得了外人謀害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轉而用另一種罪名來質問劄蘭泰“劄蘭泰,你身為侍衛統領,連榮郡王都分辨不清,救援遲緩,差點釀成大錯,如此失職,朕要你何用?”
劄蘭泰慌忙叩首,道“臣知罪,求皇上給臣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臣以後一定恪儘職守,保護好皇上和王爺的安全。”
永琪又替劄蘭泰求情道“皇阿瑪,天黑無燈,兒臣身著便服,又沒帶侍從,看錯也在情理之中,劄蘭泰已經儘力了,求皇阿瑪寬恕!”
乾隆淡淡的笑著,問永琪道“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寬恕?”
永琪拱手答道“回皇阿瑪,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任何人,曾經做過什麼事,若能知錯就改,何必不網開一麵?更何況,劄蘭泰太年輕,一念之差,在所難免,且也沒有釀成大錯,兆惠將軍隻有這一脈香煙,兒臣妄自揣測聖意,也是不願這一脈香煙斷了香火的,懇求皇阿瑪玉成!”
懿澤在一旁聽到永琪這番求情,心中不由得怒火萬丈,既然永琪認為“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什麼卻沒能放過胡雲川?胡雲川死了,何嘗不是斷了一脈香煙?
乾隆拗不過永琪,也念著兆惠的舊情,隻能似警告一般的說“劄蘭泰,下次巡夜的時候,眼睛可要放亮一點,若是再‘失職’一次,朕就顧不得祖上幾輩的情麵了!”
“謝皇上恩典!謝王爺恩典!”劄蘭泰諾諾而拜。
乾隆又吩咐道“下去,站遠點,朕不想看見你。”
劄蘭泰拜退,帶著侍衛們站到了較遠的位置。
此刻,屋內隻有乾隆、永琪、琅玦、瑛麟、懿澤、陳進忠,門外侍立的隻有瑛麟的幾個侍女。
瑛麟突然跪在乾隆腳下,行了個大禮,道“皇阿瑪,我還要再告一人,就是索綽羅·懿澤。”
永琪忙製止道“瑛麟,皇阿瑪麵前,不可胡言亂語。”
“臣妾知道,王爺一定會包庇懿澤,所以此事隻能求皇阿瑪做主!”瑛麟不顧永琪的反駁,望著乾隆,隻管說“皇阿瑪,昨日陳府密室種種怪事,皆是懿澤所為,因為她通曉玄幻法術,才使密室機關顯得無用。她盜走了皇阿瑪要找的信物,變出一大堆刺客詐稱天下會,還變出一個陳可齋,讓皇阿瑪懷疑臣媳居心不良,最可氣的是,她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戲謔皇阿瑪、羞辱臣妾!求皇阿瑪為臣妾主持公道!”
永琪當著乾隆的麵,不好一再阻擋瑛麟發言,隻好問“你這樣指證懿澤,有證據嗎?”
瑛麟答道“許多宮人都可以證實,懿澤昨日去見過太後,而且是去了兩次。第一次是晨起,在皇阿瑪剛剛出門之後,太後派人來傳喚懿澤;第二次是傍晚,臣妾去找懿澤的時候,她就是從太後船上下來的!”
永琪反駁道“你這算什麼證據?懿澤是太後的孫媳,晨昏去請安問候,也是人之常情。”
瑛麟冷笑道“皇阿瑪昨天出門的目的,王爺心知肚明。還能是誰最有動機阻攔皇阿瑪?懿澤拜見太後的時間前後都卡的那麼準準的,還需要臣妾去證明什麼?臣妾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皇阿瑪要去陳府找的東西,一準在太後那兒!”
乾隆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瑛麟,問“聽你這意思,朕得去搜太後寢宮了?”
瑛麟答道“臣媳不敢,臣媳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皇阿瑪洞悉世事,自然明辨是非,臣媳句句屬實,恭請皇阿瑪聖裁!”
乾隆搖了搖頭,笑道“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朕的確沒有找到你說的東西,卻親眼看到了陳可齋。朕不可能聽你一句話就去搜太後,也無法確認懿澤是否以神力從中作梗,你要朕怎麼相信你呢?”
“如果我有辦法可以證明懿澤的所做作為,皇阿瑪願意一試嗎?”瑛麟再次向乾隆叩首,告知道“曾有法力高強的道士告訴過我,懿澤在神籍中,受天規管製,她於人間私自動用神力是違反天規的,天神一旦知曉,懿澤必受天譴!皇阿瑪是天子,不需道行也有通天之力,隻要將昨日怪事焚香上奏天神,神明自有公論,如果懿澤受到天譴,也就不勞皇阿瑪憂心處決之法了。如果昨日之事不是懿澤所為,天神也自然明斷,懿澤也可以洗脫嫌疑。”
永琪衝著瑛麟發起火來“你是想讓懿澤再承受一次‘五雷轟頂’才滿意嗎?”
“是你逼我的!”瑛麟火冒三丈,搶白道“王爺擔心懿澤受到天神懲罰,說明你也知道此事是懿澤所為,卻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她!可是王爺,你看不出來這一局被陷害的人是我嗎?我不是要針對懿澤,我是在為我自己鳴冤,王爺這樣阻撓,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永琪突然被瑛麟堵住了嘴,不能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