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緹帶著紀星回飛離朝陽宗一段距離後,才拿出刻上破域傳送陣的陣盤回家。
回到千湖萬山後,紀星回沒有療傷,而是直奔衛淺與紀行歌所居住的院子。
還沒進屋,就聽見裡麵傳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紀星回還在往下流血的雙腿沒來由一軟,還是無瑕和青緹從左右兩邊扶著她,才沒有癱倒。
她咽了下口水,步步似踏空的步伐走到門邊,卻遲遲不敢進屋。
衛淺的情況不太好,好多血,她很害怕聽到又一個噩耗。
屋內守著的人發現她之後,又是出聲又是跑過來,付彩環也跑到她這邊來,接過無瑕的位置。
那個眼神,好像在說“去看見她最後一麵吧”。
紀星回讀懂了。
她多不想懂。
陸婉之懷裡抱著一個看著不太漂亮的孩子,露出來的臉與小小的手指上青紫交錯。
察覺到她視線的付彩環,低聲道“在肚子裡憋了太久”
原本意識幾要渙散的衛淺,在聽到有人叫紀星回的名字後,微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很快從氣若遊絲的模樣得到生命力的注入。
她搭在床邊的手搖了搖,示意紀星回過去。
紀星回蹲在床邊,明白她的眼神和她最後的等待,將玉長明、玉天涯和玉居書三人頭顱依次擺在地上。
之所以有玉居書,是因為他發的那個天道誓,想插科打諢,天不收他,她來收。
心念閃動間,一枚枚留影石浮在衛淺和其他人眼前,石中從多個角度記錄下她在朝陽宗的所作所為。
衛淺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她拉住紀星回手,看了旁邊陸婉之一眼,陸婉之就領會她意思,抱著孩子蹲下。
“給他取個名字吧。”衛淺道。
“我”紀星回望向繈褓中的嬰兒,紀書玉一乾人等還在外麵,這孩子名字,原本是要紀行歌起的。
之前他還一直說,名字他已想好,隻是要先保密。
她也一直懷著好奇的心情,這一世已經完全改變,在這種情況下,紀行歌是否還會為這孩子取名為“紀追雲”?
世事易變。
他沒機會說出來,她也永遠再不能聽到。
想到這些,淚水再次決堤,她不肯取名,隻是反握住衛淺的手說
“沒事,不著急,不著急的大嫂,讓我先救你,你還要看著他長大呢。”
邊說邊將太極生氣往她身體裡送。
幾息之後,她將頭埋在衛淺已經趨近冰冷的手臂上,啜泣道
“為什麼為什麼沒用”
無往不利的太極生氣這一次碰了壁,衛淺的身體,已是窮途末路。
“唉”付彩環輕歎一聲,同她解釋,“受了刺激,死誌已存。”
若不是腹中有子,隻怕當時衛淺就想與紀行歌同去。
這姑娘身世坎坷,族親皆入輪回,一心一念隻剩下紀行歌這個人。
當時那場麵,讓付彩環現在想起都寒毛倒立,何況是衛淺。
在知道紀星回能把孩子好好養大的情況下,更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沒事的。”衛淺指腹摩挲著紀星回濕潤的臉,“我很滿意我這一生。”
於她而言,不枉此生並不是活得多久,而是在生命中經曆的事情,是否讓人感到遺憾。
她無憾了。
能為自己家人報仇,能遇見真心之人,能生下彼此愛的結晶,還能看著仇人被淩遲而死,還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呢?
沒了紀行歌,她看這個世界,全是灰色。
他是她的色彩,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