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2!
陸強肩膀往上迎,加上他握住那一下做緩衝,這棍子傷不了他。
對麵自動讓路,從中間走出個人,天太黑,看身形輪廓又瘦又高,偏著腦袋,嘴邊夾了根香煙。
他揮著鐵棍“陸強,好久不見。”
陸強抬了抬肩膀,沒吭聲。
那人說“怎麼,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陸強笑了下“陳勝,久違。”
“嗬,還知道我叫陳勝,”他往前走了兩步,笑著“你出來沒個消息,也太不拿我陳勝當朋友,我也就算了,邱爺麵子都不給?怎麼,攀上高枝了?”
陸強說“沒有。”
他拿棍子點著他胸膛“現在在哪兒高就啊?”陸強低頭看了眼那棍子,陳勝說“聽說你當小區保安呢?”
被撂倒那幾人逐個站起來,往這方向靠攏。
“真的假的?”
陸強說“真的。”
一陣哄笑此起彼伏,陳勝也憋著笑兩聲,假模假式揮了揮棍子,指著其他人“都他媽彆笑了,知道你們笑的是誰嗎?當初這位可是漳州赫赫有名的強哥,誰見了不害怕不繞道走,我都敗他手上好幾回…看你們誰還笑…”
笑聲熄了,他又問“怎麼,浪子回頭了?”
陸強說“監獄蹲的挫了銳氣,現在爛泥扶不上牆。”
陳勝嘖嘖嘴兒,“真可惜,我還特意找你來敘舊呢。”
陸強勾了下唇角,“我現在就一臭打工的,在你眼裡連乞丐都不如,多謝你還記掛著,我陸強不配,就先走了。”
他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兩個黑影往中間一靠,擋住他去路。
陳勝說“還說自己爛泥呢,我看你剛才伸手就挺好。也看出來了,你是想改邪歸正上正道兒,”他往前走,琢磨著“不太甘心,還一直盼著你出來呢。”
“這麼著,也彆讓我白來,打贏我手上的棍子,之前一筆勾銷。”
哪兒那麼容易,陸強太了解這人性格,所以他手上棍子揮下來時,他沒動。
一聲悶響,是重物擊打骨骼的聲音,他身形微晃,半個音兒都沒吭,這一棍狠狠敲在他後背上。見他沒動,陳勝來勁了,又照他後腿窩踹了腳,陸強單膝前曲,頓了片刻,硬生生又站回來。
“我操…”陳勝咬牙罵了聲“我讓你硬,看你他媽能撐多久。”
他被逼到牆邊,雙手抱頭護住要害,陳勝體格並不健壯,打幾下就氣喘籲籲,罵著“你他媽虧心事做的比我都多,想上正道兒,沒那麼容易。”
陳勝站旁邊緩了口氣,其他幾人躍躍欲試,從地上摸棍子,往這方向撲過來。
這時,胡同牆壁映出紅藍相彙的光,刹那間,警鈴大啟,一側出口被巡邏車擋住。
有人驚叫“勝哥,跑吧,警察來了。”
沒等動,一束強光射來,整個胡同亮如白晝,警察舉著槍“不許動,手都放頭上,靠牆蹲好。”
陸強眯著眼,雙手緩緩扣住後腦,身形往下滑,蹲在了牆邊,鼻腔噴出一聲笑。
警察拷了其他人,最後走到他這邊,拎起他手臂戴上手銬“你還能不能走。”
陸強說“能。”
……
漳州市宏華區無暇公安局,
審訊大廳燈光大亮,雖近午夜,仍然一派忙碌。一個老者坐在辦公桌後,順杯沿吹了口茶葉沫,抬頭瞟向對麵坐的人,半刻,不動聲色收回來,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問“陸強,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身上的傷是怎麼造成的?”
陸強抬了下眼皮“自己磕的。”
老者姓邢,又例行公事問“說實話,是不是他們打的?”
“不是。”
“你認不認識他們?”
陸強一頓“認識。”
“他們找你乾什麼?”
“敘舊。”
“光敘舊?”
“對。”
老邢說“你不用害怕,現在在警局,沒人敢傷害你。”
陸強笑“我沒怕。”
靜了片刻,老邢不說話了,低頭慢慢喝茶,問話隻是走過場,好像他所有回答都在他預料中。
蹲牆邊兒的人不耐煩,沒忍住站起來,“老頭,人都已經交代了,跟我們沒關係,趕緊放人。”
老邢一個眼鋒過去,喝了聲“蹲下。”
那人不情願,非抵抗站幾秒才蹲下。
老邢說“陳勝,你彆太得意,奉勸你平時德行謹慎,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抓你吃牢飯。”他放下杯子“這回算你運氣好。”
這場審訊持續了一夜,問不出任何結果,隻能放那幫人先回去。
陸強從警局出來已經早晨六點,十月份,空氣裡帶一分冷冽,外套昨晚廝打中落在胡同裡,他隻穿了件黑色半袖。
陸強站警局門口點了根煙,眯眼吸了口,看向太陽的方向,陽光普照,晴朗無雲。
抽了半根,他抬腿下台階。
後麵有人叫他,他停下。
老邢出來“你身後的傷行不行?去醫院看看?”
陸強說“小傷。”
“還有沒有,給我也來一根,”陸強看他一眼,把煙盒扔過去,老邢點著了才說“你小子挺能忍的。”
“我忍什麼了。”
老邢點點他“做得好,想和過去劃清界限,也許以後這種事還會發生,不要衝動,如果你還手了,今天的後果就兩說了。”他頓一下“不過,你這態度不提倡,什麼都不說,警方怎麼抓他,也就看這次即使你說出來,也治不了他們罪,頂多關兩天,不疼不癢的…但是,下回可不行了。”
陸強哼笑一聲,沒說話。
老邢說“也巧,每天巡邏都不到那兒,昨天就給碰上了。”
陸強掃他一眼,“先走了。”
“等會兒吧,”老邢叫他“譚薇這就來了,我讓她帶你去醫院瞧瞧。”
“不用,”陸強腳步沒停,又看了眼太陽的方向,一笑“著急回去。”
他先去了昨晚的胡同,外套還在,像團破布扔在角落裡,拿起來抖掉灰塵,直接套身上。
陸強回家洗了個澡,赤身站在鏡子前,後背縱橫交錯幾道血檁,前麵傷在左胸上,一道紅痕落在巨龍嘴邊,視覺上,竟像一頭赤血的怪獸,牙呲可怖。
陸強曲肘轉了轉肩膀,肩上青紫,已經腫起老高。
他兩手支著盥洗台,轉了轉脖子,好在臉未傷到。停頓片刻,他開了淋浴,溫水澆洗著傷口,一陣灼痛,他咬緊牙,低哼了聲。
七點半,陸強和老李換班,在門口站著,邊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