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想收你,老黃太太,你把他收了吧。”
“老吳?”
坐在一旁的老婆婆充滿了疑問的目光看了過來。
“我把我這輩子的東西都整理好了,以後你就教他,能學多少看他的造化了。”
李陽華坐在張北的身後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後這才壓低了聲音和張北說了起來。
“應該是肺癌晚期了,我目測大概還剩下三個月。”
張北點了點頭,注視著這個顫顫巍巍的大爺。
可以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想收這個徒弟,但自身的情況也讓他不得不換一種方式讓自己的傳承延續下去。
“我想跟著您!”
台上的小夥子摘下了掛在額頭上的吊墜,一雙眼睛緊緊凝視著眼前的這位老人。
“我教不了。”
“你可以!”
一人一句,現場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張北一雙充滿了好奇的目光看向了台上的小夥子。
其實這些劇種如果真正算起來,到達了名家的水平之後,隻要稍微學一下,轉換起來難度並不算是很大。
如果老吳願意把自己這輩子學的東西交出來,哪怕是換個人來教也沒什麼區彆。
這小夥子唱的很好,怎麼看都是童子功,在這行待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
老黃太太看了一眼搖頭的老吳,隨後將目光放在了台上的小夥子身上。
“說說吧,為什麼非要讓這個糟老頭子教你?”
小夥子身影站的筆直,一樁往事也在緩緩道來。
“十七年前,當時鎮子裡組織文化演出,說是有一名京劇名家進行義演。”
“我那時候還小,被爺爺帶著過去,那也是我第一次聽到傳統的戲曲。”
“從那以後我就喜歡上了戲曲,每天都跟著爺爺聽著收音機。”
“後來我長大了一些才知道,我小時候聽得叫做紹劇,等家裡安了電視,我就跟著一點點的唱。”
“再後來,我爺爺走了,留下了您當年送給他的一份磁帶。”
“我聽著這個磁帶已經二十年了,學生這次來隻想拜入您的門下。”
雖然有些東西落寞了,但總有人會在一些彆人看不見的地方去堅持。
他沒有老師去教,沒有什麼專業的戲服,但從小到大愣是憑借著熱愛練就了這一副唱腔。
“好,我收,我這三個月會把我這輩子會的所有東西都教給你,能學多少看你的本事了。”
“徒兒拜見師傅!”
張北看著台上的這個小夥子歎了口氣,他已經能看到未來對這個小夥子來說必定是一場艱難的路。
說書門,戲曲這些行業,很看重傳承,有師傅在和沒師傅在完全是兩種方式。
看那個小黑胖子就知道了,有師傅在的時候他受了委屈有人出頭,遇到了一些以大欺小的老東西也可以找師傅告狀。
但那個小老頭走得早,那時候小黑胖子的羽翼還沒有豐滿,麵對大半個同行的打壓,也隻能咬著牙硬抗。
隨著最後這位小夥子退了下去,舞台的燈光也暗了下去。
李陽華扭頭看了一眼輪椅上的老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扭頭詢問了一下張北。
“要我出手嗎,應該還能再續一個月的命。”
張北搖了搖頭“不用,三個月足夠了。”
這孩子基礎很好,認真教導的話三個月足夠了,剩下的就是全憑借著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