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整片低矮的樓房,密密麻麻,像是一個個方格子,淩亂地擺布在一張昏黃的破布上。
這也是莫哈達專門挑選的地方。
房子夠多,即使坦克一炮就能轟爛,留下的廢墟也能擋住裝甲部隊前進的步伐。
而步兵想要在這種環境行動,就更難了。
樓房間的小道基本上就一車寬,甚至還有一人寬的,前麵隻要架個槍手,敵人進來後就和靶子差不多。
這也是為什麼哪怕人數有十倍,百倍的差距,莫哈達帶領著隊伍,依然能堅持到現在。
當然,也隻能到現在了。
“長官,彈藥儲備還剩不到十分之一,希伯來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這點,正在試探性進攻。”
在一棟簡陋的房子裡,莫哈達躺坐在椅子上,聽著部下的彙報。
“反擊。”
“可……好吧,我這就傳達。”
部下頓了頓,但看到對方堅決到不帶感情的眼神,他反駁的底氣頓時煙消雲散。
這兩天以來,他們一直在采用假裝彈藥不足,吸引敵人進攻後再反擊的策略。
效果不錯,可以說是極大地減少了他們的彈藥消耗,又能打擊到敵人。
但問題是,反擊消耗的彈藥也是消耗,還不小。
來回幾次後,剩餘的彈藥就不足十分之一了。
他很清楚,或者說他們這裡所有人都很清楚,希伯來人就是故意用這種試探性進攻和炮彈轟擊的方式,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和士氣。
等到平衡被打破,沉重的壓力瞬間就會將他們壓倒。
越是思考這個慘痛的未來,他們的士氣就越發低落。
說實話,以往他們和希伯來人其實是以邊打邊跑的戰術為主,像現在這樣,以他們靈活的小部隊規模,被包圍在一個地方,已經算是指揮官的重大失誤了。
現在麵對希伯來人的消耗戰術,莫哈達卻還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偏偏選擇了和敵人對耗。
這不是擺明了送死嗎?!
這也就算了。
他們這些戰士也不是貪生怕死,但他們是寧願死在衝鋒的路上,也不願意接受彈藥耗儘,最後隻能自殺或者被敵人俘虜虐待的無能結局。
隻是礙於當前的形勢,他們退無可退,就隻能這麼麻木地反擊著。
嘭!嘭!嘭!
反擊的槍聲大作,但緊隨其後,敵人的炮擊很快就瞄準了這些伏擊的地點,將一棟棟樓房轟成廢墟。
感受著地麵的震動,以及天花板被震下來的灰塵,莫哈達乾瘦的手抓在把手上,漸漸用力。
被消耗的除了彈藥,還有他們的人。
過了不知多久,太陽西斜,外麵的炮擊節奏放緩。
原本被輕輕合上的門猛地被推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傍晚的餘暉下。
莫哈達抬起頭,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似乎並不意外。
不過目光落在對方缺失的左小臂上時,他的眼眸終究是顫動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爬進來的。”
奧薩馬抹了一下臉上的灰。
他還真沒有在開玩笑。
等來到這邊他才發現,外麵基本上被希伯來軍隊圍得水泄不通,極其嚴格。
原本幾條陰暗的小道都被嚴密地防備著,根本不給他鑽空子的機會。
最後等了半天,還是讓他等到補給車遇阻的瞬間,單手抓著,連牙咬著車底盤才混進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滾爬避開巡邏,才來到這裡。
但看到莫哈達的瞬間,他又覺得這些辛苦並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