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水漫金山_盤說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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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水漫金山(1 / 2)

不過眨眼工夫,血光已是漫天卷地,將整座金山圍得密不透風。

刀起,刀落。

刀意所及之處,沒有血光能殘存下來;但血光卻不見少,反似越來越多。與此相反的是,寵渡的神念與靈力越來越少。

此消彼長之下,即便每揮一刀對神念與靈力的消耗減少了近九成,又如何架得住血光量大勢猛?

一刀又一刀,一撥又一撥。

記不起揮出多少刀,也算不出滅了多少血光,寵渡隻清楚一件事手上的動作不能停。

緊握歪嘴葫蘆,一隻手機械地揮著。

直到突然而至的那一刻,因為神念與靈力的過度消耗,寵渡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心神的短暫失守,造就可乘之機。

似乎正是在等待這樣一個時機,所有的血光一改此前溫吞的模樣,猛然移速暴增勢如奔雷,在飛向寵渡的過程中,不斷地彙聚,凝結。

模糊的視線中,赤芒迷眼,血光最終化作人形,半截身子拖著一尾猩紅的流光,張牙舞爪朝直撲麵門。

等離得近了,寵渡定睛一看,頓然瞠目結舌,險些因為眼前的畫麵而窒息。

——這血影的五官,怎麼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與寵渡的驚駭不同,人形血影雙眼冒光嘴角微揚,其後流螢閃爍,正在長出下半截身子,由內而外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宛如定格的一幕眨眼即逝,血影一閃而沒,直接鑽入眉心。

而寵渡這裡,登時頭痛欲裂,雙手抱著腦袋滾在地上顛來倒去,臉色急劇地變換,重重疊影下,生出兩副完全不同的麵孔。

一張臉,五官扭曲,寫滿痛苦與掙紮。

另一張,得意奸笑,儘顯妖異與邪魅。

混亂的意識中,各種碎片碰撞融合,想起此前泥丸宮中的所見,寵渡忽而明了一切。

那血光,必是妖性無疑了。

而血色人影,則是“妖意”。

妖性本身是不具備靈智的,但因吞噬了自己的部分意識,最終顯化為人形;又借著那意識裡蘊藏的鬥戰經驗,懂得趨利避害。

常言“魂不守舍”,這“舍”所指的,正是一個人的肉身。

肉身隻有一具,但意誌卻有兩個。

妖意入侵,自身的意誌當然要“守舍”,二者有著天然的對立,水火不容,不可共存,不將對方徹底吞噬斷不會休止。

而此刻,兩副麵容時而交替閃現,時而同時出現,彼此糾纏撕扯,正在激烈地爭奪著肉身的控製權。

如果真被那妖邪血影得逞,即便說不清具體會發生什麼,但有一點絕對是毋庸質疑的。

“寵渡”,將再不是寵渡。

屋漏偏逢連陰雨,兩種意誌爭鬥正酣之際,血海同時有了動靜。

原本平靜的海麵,登時咆哮起來,狂風吹散水霧,在金光照不到的昏暗中,圍繞著金山騰起一圈圈巨大的黑影。

千百丈高的水浪!

水漫金山。

血浪磅礴,不等寵渡有所反應,已如天塌一般壓下來,將一切吞噬殆儘。

一卷入垓心便身不由己,整個人似風中敗葉被甩來甩去,寵渡早憋不住氣,“咕嚕嚕”嗆了好幾口海水。

因窒息引起的刺痛宛如灼燒一般連綿不絕,由胸腔向全身迅速蔓延,寵渡覺得眼前越來越黑,本以為就此交代了,怎料忽而渾身輕鬆。

咯——咯咯——

意識到突如其來的咳嗽,寵渡自己也有些懵不是快被淹死了麼……到底怎麼回事,這兒又是哪裡?

一邊咳嗽,一邊抬眼打量,對此時此刻自己所處的環境,在熟悉之外,寵渡另察覺出一抹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仍在那座木屋。

說陌生,是因為屋子如今隻剩一小半,另一半憑空消失了……不單如此,就連屋後的山丘也少了半邊,平整的截麵似被一刀切過。

仿佛原本就隻有半間破屋。

仿佛原本就隻有半座山丘。

場間殘留著若有若無的氣。

這氣,釋放出令人膽寒的殺意,透著令人顫栗的危機,猶如冰冷的利刃戳進人的內心深處,刺激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故而這氣雖然很淡,卻足夠驚心。

煞氣。

能認出這是煞氣的人當然不少,但熟悉它的,卻隻有一人,所以寵渡自然而然想到了造成這滿地狼藉的原因。

葫蘆刀。

對此,寵渡並沒有多驚訝,因為這樣的場景並非第一次了,還記得早在亡命萬妖山中的時候,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曆。

那一夜,夢見老頭子,夢見臭蝙蝠的血影分身把師父啃成骨頭架子,夢見手提葫蘆刀斬了刀疤臉、畢婆子……

那晚醒來以後,麵前的菊花叢被毀得麵目全非;與之相較,眼下的木屋與山丘算好的了,至少還留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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