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強聽到秦大人後麵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他索性便直接開口問道“秦大人，您問小子今後的打算？若是安南哥沒事的話，小子自然是回到應該回的地方。”
秦老夫人聞言微微點頭，繼而開門見山地說道“徐小子啊！我們府中有位姓徐的嬤嬤，想要收養你們兩兄妹，托我來問問你的想法。”
徐強聽罷一時有些不明就裡，眨巴著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秦老夫人。
收養他們兩個北巷之人？
秦老夫人見狀，繼續補充道“這嬤嬤是秦家的老人了，她家世世代代都在秦家做活，忠心耿耿。”
“可惜啊，早些年她的夫君和兒子不幸遭遇意外去世了，如今就剩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昨日她瞧見你們兩兄妹，覺得很是合眼緣，便起了收養的想法，將來也好有人給她養老送終。”
“徐小子，你可願意啊？”
徐強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誠懇地看著老夫人，緩緩說道“老夫人，小子和小妹非常感激徐嬤嬤的好意。”
“雖然我們的生活略顯清貧，但尚可維持生計，不至於餓死街頭。而且，小子不願入奴籍。”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況且小妹年紀尚幼，小子作為兄長，實難替她做出這樣重大的決定。倘若將來她長大成人後，對此心生怨念，責怪於我，小子又該如何自處呢？”
秦家夫婦聽聞此言，不禁麵露驚訝之色。
他們未曾料到徐強竟是為自家小妹深思熟慮至此，同時又有著如此骨氣。
要知道，尋常人家若能入富府為奴，可謂求之不得之事。
畢竟一旦簽訂賣身契約，便可獲得穩定居所及溫飽保障。
通常情況下，入府為奴需簽署賣身契，分為死契與活契兩種形式。
所謂死契，即徹底將自身出賣給主家；而活契則意味著暫時為主家勞作，日後仍有權贖回自由身。
不過，這僅是大多數府邸的常見做法罷了。
賣身成為奴仆之後，便失去了人身自由，身份地位自然也隨之降低，連讀書一途也是不能走的。
而且，即便在府內謀得差事，衣食住行條件優於底層百姓，但隻要賣身契掌握在主家手中，生死也隻是主家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秦家二人都很理解徐強的反應，大概也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一方麵徐強有活計可以乾，能保證基本生活，無需賣身為奴；另一方麵徐強則是為他妹妹考慮，不想妹妹以後被隨意買賣，連婚事都做不得主。
如果是遇上其他府邸，徐強如此想，自是沒錯。
隻是，秦家不同。
秦家第一代家主秦淮，最早就是貧苦老百姓，比之京城四巷百姓，日子過得更差，隻不過憑著一身蠻力和聰慧，獲得了累累戰功，從而成了南朝赫赫有名的鎮國將軍。
但從根本上來說，秦淮骨子裡還是個小老百姓，在他看來，自己若是沒有那番際遇，自己可能也會賣身為奴，被主家隨意拿捏不得自由，因此他並不想用賣身契這種手段來壓製仆從。
所以，自兩百多年前秦家建立府邸至今，家中所有仆從都未曾簽訂賣身契約，而僅是用一份合作契約，作為約束主仆雙方行為舉止的憑據罷了。
這份合作契約自然是有著極為嚴格的規定，既要求主家不可肆意毆打辱罵仆從，又規定仆從們不得背叛主子、不可偷懶耍滑。
每份契約均已在官府備案留底，可以說它實質上等同於另一種形式的“活契”，但卻更具人情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