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客氣,但代玉刻意提到劉總管,這番話的份量便又重了幾分。
綠蓉聞言心下微驚,第一時間想到了那一瓦罐醃好的鹿肉。
竟然是為宸妃娘娘備下的
見綠蓉怔愣,代玉立馬說出所求。
“還請姐姐行個方便,讓我帶回去才好。”
若是在路上被代玉趕上,說出緣故,她即便不情願,但大概率還是會行這個方便。
對待星辰宮該是個什麼態度,是鳳儀宮上下的共識。
不卑不亢,有理有節
憋屈自然是憋屈的,但誰叫宸妃有個好祖父,又正是得寵的時候呢?
可今日這遭,那瓦罐鹿裡脊已然進了鳳儀宮的大門,秦家兩位小爺都已經將烤爐支起來了,剛剛宋姑姑還誇她差事辦得好。
現在進去又說是自己拿錯了星辰宮的,不是找罰嗎?
“你剛剛也說了,是那些奴才沒說清,與鳳儀宮無關,我也是奉命行事,那瓦罐鹿肉已然在主子麵前,自然沒有歸還的道理。你來尋我,不如將那奴才押到星辰宮向宸妃娘娘告罪。”綠蓉穩住心神道。
反正剛剛這星辰宮的奴婢也說了,都是禦膳房奴才沒說清
代玉微愣,沒料到自己遞出去的台階,被綠蓉鑽了空子,砸向了自己。
“禦膳房的奴才固然有錯,但我也問過一遍,確實隻讓姐姐拿架子上麵的肋條,至於那瓦罐,未曾提及分毫。說到底姐姐也逃不過一個私自做主。但。”
代玉說到這裡,還是不願意將話說死。
“但我隻想著姐姐也並非故意,若姐姐不便,還請替奴婢通報皇後娘娘,我自去說明。”
秦皇後一向寬和,即便是不悅,就算不顧及宸妃娘娘的麵子,也得顧忌陛下的顏麵。
奈何綠蓉毫不領情,隻覺得星辰宮的奴婢大膽,竟然敢冒犯中宮。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想見皇後娘娘?也不知是從何處學的規矩!彆說我不是故意,即便是,你的意思是,禦膳房的東西,皇後娘娘吃不得?”綠蓉出聲斥道。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何況是代玉。
她自然知道為了這件事去拜見皇後娘娘不妥,本就是冒著被責罰的風險。
可比起秦皇後,星辰宮那邊,陛下和宸妃娘娘都還等著呢!
綠蓉這話,比她可放肆多了,尤其是那句“不知從何處學的規矩”,都是宮裡的人精,誰聽不出來是在諷刺宸妃娘娘。
自己明明都是好言好語,這綠蓉果然如小尚子說得一般,實在是霸道。
平日裡宸妃娘娘都沒罵過她一句
“這本就是禦膳房為宸妃娘娘備下的,是陛下吩咐的,我勸姐姐謹言慎行才好。”代玉的語氣也不由得生硬了兩分。
“且不說你是不是在拿陛下做托詞,若真是陛下吩咐的,那也是你們星辰宮的人辦事不利,沒有早早拿走!”綠蓉絲毫不讓。
代玉著實是被綠蓉的話給氣著了,她有幾個膽子敢拿陛下當做托詞?
綠蓉也不想想,若不是涉及到陛下的顏麵,她又怎會在這裡糾纏?
眼看著綠蓉是油鹽不進,代玉便朝著鳳儀宮裡麵張望,希望能尋個管事姑姑。
綠蓉看透她的心思,立即擋住代玉的視線。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窺伺皇後娘娘的寢宮!”綠蓉尋著了機會便發作開來。
好巧不巧,代玉正瞧見宋姑姑的身影,隻是離地有些遠,代玉隻得出聲喚道。
“宋姑姑。”
因著還有個故意擋在自己身前的綠蓉,害怕宋姑姑瞧不見,故而這聲呼喊便大了些。
顯然,這在宮裡是極不合規矩的,但此時代玉卻也管不了許多。
隻求宋姑姑能明些事理,哪怕讓她帶回去一半,也算是可以向碧桃姐姐交差。
要知道,在她來之前,宸妃娘娘那邊可已經在興致勃勃地搭爐子了
綠蓉沒注意到遠處的宋姑姑,覺得代玉還想糾纏。
這嫡庶尊卑有彆,宸妃再如何,明麵上也隻是二品妃,比起當年的蘇貴妃尚且矮了一大截,連個四妃都沒撈著,手底下一條微不足道的狗,就敢在中宮亂喊。
這還得了?
“還愣著做什麼?將這個胡攪蠻纏的奴婢拉下去,若是擾到主子,咱們都得吃罪!”綠蓉厲聲對一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守門嬤嬤道。
沒法子,綠蓉是院內人,一邊的兩個嬤嬤隻能過來幫忙拉扯代玉。
代玉也是個體麵的宮女,哪裡受過這般對待,下意識就想反抗。
四個人在外麵拉扯開來,因著兩個婆子到底心有顧忌,不曉得代玉在星辰宮的地位,便沒有用全力。
眼看著代玉就快要掙脫開,還要再喊,綠蓉又氣又急,直想要去捂住代玉的嘴,哪曉得一個不妨,沒控製好力道,加上代玉掙紮,一個巴掌便結結實實地扇到了代玉清秀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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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宋姑姑冷聲道。
“成何體統!”
與此同時,鳳儀宮外,不遠處的樟樹下,傳來一道嗬斥。
綠蓉手勁著實不小,代玉被扇地倒在一側,不敢置信對方竟然真地敢出手打人。
這兩聲怒斥一前一後,綠蓉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宋姑姑還未認出被綠蓉扇倒在地的誰,隻是聽到動靜,想出來查問一番。
誰料正巧就瞧見宮門口幾人在拉扯
眼瞧著樟樹下那人越走越近,宋姑姑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這個時候,已然是來不及先向綠蓉問清緣由了
“還不將人扶起來?成什麼樣子?”宋姑姑低聲喝道。
摻和其中的兩個老嬤嬤,趕緊將還倒在地上的代玉扶了起來,見她站不穩,兩人隻得一左一右將人架住。
宋姑姑穩了穩心神,臉上擠出一絲笑,迎了幾步。
“胡姑姑怎麼來了?可是太後那邊有什麼吩咐?”
胡姑姑將麵前的混亂儘收眼底,但對著宋姑姑還是客氣了一句。
“算不得什麼吩咐,就是上回太後娘娘說要賜些帝都特產去北疆,這兩日單子已然擬好,讓我過來給皇後娘娘通報一聲。”
如今蘇太後明麵上是受皇帝“供養”,身為嫡母,賞賜些東西給另一個“兒子”,又是從宮裡運出去,確實該給秦皇後過目。
但一來秦皇後沒有那般專權,二來蘇太後對皇後也不怎麼敬重,上回當著慶王世子與秦皇後的麵說了,也就算是知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