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王這句話一說,彆說其他人,就是蘇太後都愣了下。
雖然結果儘如她意,但和她所料想的過程卻不同。
自上回尊號一事後,她兄弟幾個全都賦閒在家,親侄女蘇倩又沒被慶王世子這個浪蕩子瞧上。
她原先還想著借機敲敲皇帝的竹杠,順道提提她母家兄弟的差事。
遼王答應地這般痛快,倒是將她和皇帝拉扯的機會也給去了。
不過,遼王能這樣,也好。
蘇太後這回和俞家想到了一塊,都打得一手好算盤。
遼王膝下無子,以後南境的基業後繼無人,對俞家而言,本就害怕他過河拆橋,雖然俞家現在窮途末路,但還是提了個要求,要遼王過繼他們挑中的孩子。
倘若遼王又敗了,生死自負,倘若真的鬨出了個名堂,遼王無子隻要他一直無子,他們便可以繼續扶持俞家挑中的那個孩子。
隻是,誰也沒說遼王隻能過繼一個兒子?
遼王端起桌麵的雄黃酒,搖了搖,裡麵的酒水略有些渾濁。
過繼?
他需要兒子繼承基業嗎?
這些人一慣喜歡癡心妄想與異想天開
遼王稍稍抬眸,與上首皇帝的眸光撞擊在一起,略有些相似的麵容,皆是黑眸沉沉,細看下,已然沒了昔年的電光火石。
隻一瞬,兩人便不約而同挪開視線,如石沉大海,海麵平靜無波,無人發現。
蘇太後又誇了幾句自己挑中的孩子。遼王也沒反駁。
令人奇怪的是,連皇帝都沒有多說一句。
秦皇後靜靜聽著,眸色淡淡,微抿了口麵前的雄黃酒,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第三場賽龍舟開始,她才重新看向江麵,在其中找尋。
阿朝興致缺缺,這會兒子人多,需得坐地板板正正的,腰有點酸。
整整看了三場,才有人走到碧桃身邊,側耳說了什麼。
阿朝衝碧桃眨了眨眼睛,後者笑著點點頭。
阿朝曉得,是皇帝把延哥哥叫過來了,當然不止他一個,還有陳睦。
陳睦之前一直心有疑慮,生怕月團兒和陳延的事被陛下誤會。
陳家在先帝那會兒,算是中立,到了陛下這一朝已成了帝黨。
但就算如此,也不好叫陛下在這件事上麵疑心
如今陳延和陸家姑娘定了親,陳睦才算安心。
就是不知今日陛下是什麼意思
陳延見到小表妹有點高興,也有點不好意思,撓了好幾下腦袋。
還是被他哥哥拍了下,方才行禮問安。
幾人就在長興江畔用來供宗室休憩的一處,門口守著一群太監,亦有禁軍在巡邏。
當然,盯著這對差點就定親,卻最終有緣無分的表兄妹的還有一個陳睦。
“月宸妃娘娘。”陳延起身又再度打了個招呼。
好像剛剛行禮隻不過是在走個流程,現在才是和小表妹打招呼。
但饒是如此,也隻能稱一句“宸妃娘娘”。
“恭喜延哥哥定親。”阿朝眉眼彎彎,小嘴賊甜。
說到這個,陳睦麵上也多了笑意。
“就是前兩日的事,這麼大人了,去送定禮的時候,還毛毛躁躁的。”
哪怕是爽朗的性子,頭一回見未來的嶽父嶽母,還是朝中古板剛正的陸禦史,屏風後還有兩三個偷瞧的姑娘,很有可能陸姑娘也在其中他能不緊張嗎?
“換我也會緊張可定了成親的日子?”阿朝笑問道。
“定了明年三月份。”
這句是陳延回的。
阿朝微愣,實則,蘇夕的更早,今年九月份就要成親。
一般來說,定親到成親要隔個兩三年。
不知怎地,二姐姐和延哥哥都這麼趕?
陳延瞧出月團兒的疑惑,脫口而出道“是這兩日剛定下的,太後壽宴過後,我即刻就要回北疆領兵到明年三月。”
阿朝聽到領兵二字,麵上一愣。
“領兵?是要打仗了嗎?”阿朝順口問道。
陳延雖然在軍營裡長大,又是武將世家,上過戰場,但畢竟上麵還有陳老將軍與各位叔伯,輪到他領兵,除非是其他人有更要緊的事。
阿朝沒想到彆的,隻是有些擔心。
此話一出,陳睦回過味來,心下一緊,差點顧不上阿朝在場,狠狠剜了口無遮攔的陳延一眼。
陳延一怔,知道自己兄長的意思。
這個勉強算是軍事機密,不能隨便亂說。
但僅僅是“領兵”二字,實在算不得什麼,月團兒他們還不知道嗎?
再說了,就算傳到蘇家那邊,僅憑著兩個字,又能猜出什麼信息?
他這個當事人尚且沒弄清楚狀況呢?
但陳延不是自以為是的人,身為行伍之人,哪怕是妻子兒女,也不該透露哪怕兩個字的軍事機密。
皇帝現在雖然離了軍營,但想來還是守著這些規矩的,憑著現在月團兒這副表情,就曉得沒有告訴她。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阿朝也察覺出了什麼,微微垂下了眸子。
她不是個不會看人臉色的,相反,在蘇家十多年再加上在皇帝身邊的這麼長時間,她很會察言觀色。
隻是有時候遲鈍些,對她更好。
陳睦當然也是喜歡這個小表妹的,隻是他先是陛下的臣子,先是陳家的兒孫,而月團兒她是蘇家送入宮或是為了探聽消息,或是為了生下皇子的棋子。
到底不能像小時候那般純粹了。
阿朝配合著延哥哥跳過這個話題,三個人也還有許多話可以聊。
陳延再像小時候說起北疆的風光喋喋不休,陳睦也沒有阻攔,緊著以前月團兒喜歡的事,他也說了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