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啊,宸妃娘娘也是有點子壞心眼的。
起碼皇帝可以瞧得出來,那半包辣椒麵即便不是小妃嬪故意的,但除了那一刹那的驚訝,之後保不準心裡還在幸災樂禍。
皇帝看著懷中人,黑眸微斂,他想,有點壞心眼也挺好的
即便蘇家的事鬨得人心惶惶,但大魏朝,不管是少了蘇國公,還是少了皇帝,還是得照常運轉。
光是南北的戰事,就夠叫人頭疼的了。
做皇帝難,做臣子也難。
先帝那會兒,想做點功績,不同流合汙難;到了元德帝這一朝,皇帝不擺爛,做大臣的也休想擺爛。
可不是誰都和薛道一樣,跟得上陛下的節奏。
先是查出了慶王埋在帝都的暗線,不僅立了功。
又因著在元德帝麵前,陳述得宜,那些家中姬妾是細作的,頂多一個識人不清,被人蒙蔽,斥責一番,也就罷了。
這份人情,自然落在了薛道身上。
但實際上,薛大人也隻是順勢而為,這些在美色上栽跟頭的官員,是不是被人蒙蔽,皇帝清楚地狠,朝廷本就是在用人之際。
薛大人就這麼一邊給陛下遞梯子,順著陛下的心意為這些人說兩句好話,既體察聖意,又讓這些人感激,可謂是刀切豆腐兩麵光。
至於薛道本人的小妾也是細作的事,自然無人再關注。
細作碰上薛道這種,也得是細作自己倒黴。
但旁人不提,薛道自己還是記得京兆府的地牢裡,還關著他的一個小妾。
隻是這幾日,薛道都沒去瞧過,審問刑訊,由專人去做。
直等將這些女子審了個七七八八,薛大人才紆尊降貴去了一趟。
京兆府的地牢還是先帝時修建的,既是地牢,自然是不見陽光,陰暗潮濕。
然而,芸香這間是有陽光的,也是整個地牢中,為數不多的一間。
薛道到地牢,快要走到儘頭時,才駐足。
隔著鐵柵欄,薛道一眼便瞧見了坐在稻草堆上麵,靜靜望著牆壁上的鐵窗發呆的女子。
身影單薄,身上也多了不少鞭痕,可還是很安靜。
薛道眸光微斂,他倒是聽說了,這幾日,牢中這些女子,不乏受刑後哭著認罪求饒命的,也有死不悔改,要為慶王效忠到底的。
隻有芸香,就像在他府中一樣,安安靜靜,不管是受刑,還是彆的,她都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芸香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微微一愣。
“大人怎麼來了?”
語氣溫婉地就跟從前一樣,隻是眸色已經變了,再沒了溫柔小意和怯懦。
也是,當細作的人,怎麼可能怯懦?
她們即便體態纖弱,但若是用地好,也可當做鋼針,直往人心裡紮。
那位寧遠將軍,聽說現在還沒緩過來。
美人計,是有餘波的。
鐵門被打開,薛道低首進去。
薛道掃了眼案桌上麵的茶壺茶盞,倒是乾乾淨淨。
“今日不能給大人泡茶了。”芸香幽幽道。
薛道眉頭微挑。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