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嫂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又犯扭捏了。
她搶過他手中提著的藥,率先往前走。
“我們這幾個月什麼地方沒住過?義莊算什麼?”
現在看到自己丈夫還活著,彆說是讓她進義莊了,就算是讓她躺在義莊裡麵的停屍房裡,她都沒有任何的意見。
也更不可能害怕什麼之類的了。
謝昌沒想到自己娘子如此的大膽。
看著她毫不遲疑的往裡麵走的背影,他連忙抬腳跟上去。
可不要嚇到她才好。
謝遠高燒,躺在義莊後麵的一個空的屋子裡。
前院停了十幾具無人認領的屍體,已經發臭了也沒人處理,彆說還有點惡心人。
謝大嫂鼓著勇氣往前走。
穿過那些停著的屍體旁邊的時候,儘量做到目不斜視。
她起初還是害怕的。
但是越往裡麵走,卻越覺得自己丈夫跟二叔不容易。
他們如何從那場殺戮中逃脫,她不得而知。
但是從那麼遠的地方逃到了這裡來,不僅不能露麵,甚至連個正常的住的地方都沒有。
隻能在義莊這種無人敢來的地方躲著……
要知道他們以前可都是長安城裡意氣風發的人啊。
就算在整個大慶,隻要提到謝家軍,有誰不知道老將軍謝旬,大將軍謝昌,二將軍謝遠的?
曾經隻要提起一個名字,老百姓就會簇擁的英雄人物,如今麵目全非,在義莊裡艱難度日……
謝大嫂越想越心疼。
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不過她一直都是偷偷的掉眼淚,不敢讓跟在身後的謝昌發現。
她怕他會更難受。
穿過了義莊中間的院子,來到了最後的屋子。
這裡屋子依舊破爛,但是好在這間屋裡沒有那麼濃重的死人氣息。
角落的雜草堆裡麵,躺著一個頭發亂糟糟,渾身發著高燒的男人。
這便是謝家老二,謝遠。
謝遠的眼睛有些損傷,現在已經是看不見的狀態了。
而他最嚴重的傷,則是在左邊的小腿上。
左邊小腿當初中了箭傷。
兩個月來,他們兄弟二人忙著逃命,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好好醫治腿上的傷。
更何況他們也沒有錢,買不了藥。
靠自己認識的那一點粗淺的草藥,根本就不足以治療如此嚴重的腿傷。
一拖再拖的情況下,如今小腿已經有一大部分的麵積化了膿,腐爛發臭了。
謝大嫂靠近後,聞到那股腐爛的味道尤為濃烈。
她吃了一驚。
“他二叔,二叔…”
謝大嫂蹲下去,伸手去探謝遠的額頭,發現他燙得嚇人。
這高燒再燒下去,人會被燒壞了的。
手中的這點草藥是治療外傷的,對他退燒不知道有沒有用?
謝大嫂著急中,想到了之前夏蟬給她的解毒丸。
說是一般的病痛都能吃一顆。
雖然說不對症的病不能馬上藥到病除,但是卻能保持意誌的清醒。
謝大嫂連忙從自己的錦囊裡麵,把那解毒丸取了出來,喂給了謝遠。
關鍵時刻,她也顧不上什麼叔嫂有彆,男女大防了。
給謝遠吞下了藥丸之後,她看著謝遠腐爛的小腿為難。
謝昌在她的身邊蹲下來。
“玉卿,這事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