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把孩子放竹床上吧!”沈蓉指了指靠窗放著的竹床。
婁氏看著那乾淨整潔的床麵,愣了下,這才把她懷裡的女兒放在鋪了薄被的竹床上。
“沈…小大夫,你幫我看看我女兒,我……”婁氏說著,從懷裡掏出那塊顏色還算鮮亮的布頭送到沈蓉麵前。
“嬸子,你讓我先看看孩子吧。”沈蓉沒接那塊布,讓婁氏站在一旁,她上前兩步,這才看清楚這姑娘的模樣。
那孩子很瘦,黑瘦黑瘦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女孩子,她看著很小,腦袋大大的,身體瘦得跟麻杆兒似的。
那給病人躺的竹床隻有兩尺餘寬,那姑娘躺在上麵,隻占了很小一塊地方,原本就窄小的竹床,被這瘦得皮包骨的姑娘一躺,立馬都顯得寬大了起來。
因為發燒,這姑娘的臉色看起來沒那麼差,黑裡透著紅,她的嘴唇都乾裂起皮了。
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爛爛的,說一句衣不蔽體也不為過。
若不是劉金鳳提前跟她提了嘴,她真看不出來這是個姑娘,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姑娘。
這孩子跟個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大,這麼瘦的孩子,也隻有之前的小柱子能比一比了。
可小柱子是什麼情況?
沒爹沒娘,那時他唯一的奶奶生了病,還病得起不來床,小柱子在那段時間才食不果腹。
以前小柱子跟奶奶日子雖清苦,但每天勉強能吃上一頓飽的飯。
可眼前這個姑娘,顯然是從小都沒吃飽過飯,她有爹有娘的,可顯然日子過得比沒爹沒娘的小柱子還不如。
沈蓉看了眼身旁同樣乾瘦的女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的手往小草頭上一放,立即被那個熱度給驚到了。
這也太燙了!
沈蓉又給病人摸了下脈,可惜她學藝不精,也隻能大概看出這姑娘是著了涼了。
“嬸子,你女兒是受涼了,她是去哪兒了?”沈蓉手搭在婁氏女兒的手腕上問道。
“她前天去了西邊山溝,不小心掉進水溝裡,弄濕了衣裳,沒及時換掉濕衣裳,當天晚上就發燒了。”婁氏苦著一張臉道。
她女兒哪裡是沒及時換掉濕衣裳,是壓根兒沒衣裳換。
沈蓉看著燒得迷迷糊糊的病人,心裡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這孩子命大,還是這婁氏和她男人心大。
這孩子燒了幾天了,這才送過來,沈蓉心裡不由得更加同情這個孩子了。
沈蓉斟酌了翻,也沒給病人開藥,先打了些溫水,讓婁山關給女兒擦拭身體,又從東屋的櫃子裡拿出一床舊被子,給病人蓋上。
天也冷了,東屋這裡也準備了給病人蓋的被褥,雖是舊的,被麵上卻沒有什麼補丁,平時若是有人用了,六奶奶便給拆洗了,讓太陽曬曬,倒也乾淨暖和。
這被褥是長生以前用的,被子雖是長生不用的,可婁氏見到這樣的被褥時,眼裡還是不自覺閃過一絲羨慕。
她還是嫁進顧家時,蓋過沒打補丁的被麵呢!
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家裡那張被子補了又補,已經補得沒一塊好地方了,裡頭的棉絮也都結板了,天冷時蓋在身上直漏風,不像這張被子,看著就暖和。
婁氏借著給女兒壓被角,拿手摸了摸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