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餘光瞥了眼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心裡歎了口氣,一手從懷裡掏出銀票就要往沈蓉懷裡塞,一手作勢又拍了兩下沈蓉的胳膊。
“你說你傻不傻啊?這有的人雖沒嫁出去,心早就嫁出去了,你以後可彆對人家掏心掏肺的。”
這時,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一進門,就看到自個兒媳婦在挨打,立馬急了,三兩步跑進來,擋在沈蓉麵前,他也不言語,也沒還手,就那麼瞪著眼,擋在沈蓉麵前。
陸氏一看長生來了,停下了手,把手中的銀票塞進了長生懷裡。“長生來了,把銀子收好了,可彆掉了,這麼多銀子,夠你花好久了。”
長生望向沈蓉,見媳婦都快哭了,圍在沈蓉身邊,急得跟什麼似的。
沈蓉被娘拍了幾下,不疼,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從眼眶裡流了下來。
難受歸難受,有些話還是得當麵說明白,沈蓉抹了把眼淚,道:
“冬庭,你還小,不知道人心險惡,姐這些天也聽說過外頭那些傳言,到現在還在說的也就村裡那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正常人家,咱們托人解釋一下,也沒人在傳那些話了。
到現在還在說起勁兒的那些人,你好好想一想,村裡那些年輕人定親,他們有說什麼沒?為什麼偏偏會編排你?”
沈冬庭腳尖兒動了動,依舊沒吱聲兒。
陸氏卻白了眼小兒子,結果女兒的話頭,“還能因為啥兒?嫉妒唄!村裡那些年輕小夥子娶的都是鄰村的姑娘,誰說啥了?
偏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傻小子娶城裡姑娘,村裡那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漢可不得眼紅嫉妒嗎?
你說說,你一個一無是處的泥腿子憑啥能娶城裡姑娘?
那些人不服氣,心裡嫉妒要死,這一嫉妒,能不編排出一些難聽的事兒出來嗎?
他們說你娶個傻子,或者是個不清白的姑娘,你去跟人家吵鬨,人家會聽你的嗎?
人家巴不得你找他吵,跟他鬨,最好把事情鬨大,看熱鬨的人也就越多,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鬨的人到時候,人家管你媳婦是不是真的沒問題,照樣能編排一堆事兒出來。
就你傻,還湊上去給人取笑,你不搭理那些人,你看他們能蹦噠幾天?
你說你姐不管,你咋知道你姐沒管嗎?你姐現在還懷著孕呢!就是不管你那破事兒,也是應該的!
你還敢有膽子跟我們娘倆嗆聲,你就等著你爹回來收拾你吧!”
陸氏拿手指戳著沈冬庭的腦袋,沈冬庭垂著頭站在那兒,愣是一聲都不敢吭。
陸氏氣結,“你還不跟你姐道歉,聽見沒有?”
沈冬庭沒吱聲。
長生瞪著眼,看著丈母娘大發雌威,教訓沈冬庭,他兩隻腳下意識往沈蓉身前走了幾步,擋在沈蓉麵前,然後彎下腰,回頭湊到沈蓉耳邊,小聲道:“他傻,欺負媳婦兒,收拾他!”
說罷,他還衝沈冬庭揮了揮拳頭。
沈蓉心裡原本有些難受,可當看到長生這模樣,她心裡的難受突然一掃而空。
娘和長生都護著她,再看看縮著腦袋的小弟,沈蓉突然沒那麼氣了。
她在這一刻似乎想明白了,這一世娘家好好的,小弟也沒有早早地承擔起家裡的重擔,她完全沒必要在心裡內疚,也不用特意補償他什麼。
罷了,小弟總歸要成家了,以後就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吧!
想明白後,沈蓉心裡一鬆,這會兒也有心思看長生了。
這家夥,居然還有說彆人傻的一天,可真是長見識了。
沈蓉拉了拉長生的衣裳,“長生,我們回去吧!”
長生立馬點頭應道:“嗯,回去,不給白眼狼銀子!”
說罷,長生扶著媳婦兒就往外走,沈蓉愣是沒往小弟那邊看一眼。
這時,沈武從外頭進來,見沈蓉紅著眼,從屋裡出來,臉色頓時一沉。
“三娘,這事怎麼啦?”沈武的目光瞥向一旁的長生。
長生本就是個鋸嘴葫蘆,再加上他一向怕這個嶽丈,這會兒麵對嶽丈,壓根兒就說不出話來,隻站在沈蓉身邊,跟個木頭似的。
沈武見狀,火氣更大了,不過,他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女兒這情況,跟這傻女婿沒關係。
這時,陸氏從屋裡追了出來。
“爹,娘,我先回去了。”沈蓉什麼也沒說,抬腳就離開,長生也緊跟其後。
“哎!你們走慢點兒啊!”陸氏一臉心疼。
院子裡,沈武見女兒如此反常,大步進了屋,便看到沈冬庭聳拉著腦袋站在那兒,心裡的火氣立馬衝小兒子噴湧而出。
“是不是你這個臭小子把你姐氣走了?”沈武也不聽小兒子解釋,脫下腳下的鞋子丟了過去。
陸氏送走女兒,見孩子爹問,她也沒隱瞞,把小兒子乾的事兒跟倒豆子似的,倒了個一乾二淨,末尾還感歎道:
“哎呦!三娘多好的孩子啊!她送來的銀子我都沒臉拿,硬是給她拿回去了!”
沈蓉從院子出來還沒有走遠,便聽到了沈武的暴喝聲,她跟長生倆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娘家。
隻說沈蓉跟在長生身後往家的方向裡走,原先那被自己壓下來的委屈氣憤,又重新湧上心頭。
沈蓉想到往日點點,隻覺得這些日子,對這個弟弟是白掏心掏肺了,她越想越生氣,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長生一回頭,便看到媳婦正抹著眼淚,連忙上前拿袖子給沈蓉擦了擦臉,嘴上還不住道:“弟弟壞!我下次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