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跟沈蓉在房間裡說話,外頭堂屋裡,沈武坐在竹椅上,看了並著腳坐在他對麵的長生一眼,他張了張嘴,半晌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合適,最後他看了眼旁邊的小兒子。
“冬庭,招待好你姐夫,我出去走走。”
說完,也不等小兒子應下,起身就出了堂屋。
留下沈冬庭和長生在堂屋的火坑旁大眼瞪小眼。
“咳…姐…夫,你昨天都去誰家拜年了?”沈冬庭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了這麼一個話頭。
不知怎麼的,他姐剛嫁給長生那會兒,沈冬庭還覺得自己跟長生還有點兒話說,可自打去年開始,也不知是他懂事了,還是什麼原因,他竟有一種跟跟長生說不上兩句話的感覺。
長生想了想,回憶道:“太公家,族長家,大叔公家,二叔公家………”
她隨意起了個話頭,長生卻回答得這麼認真,沈冬庭見狀,態度也不由得認真了些。
“你都給他們磕頭了?”沈冬庭一臉詫異。
長生點點頭。
沈冬庭一臉你太傻了表情,“太公和族長就不說了,大叔公,二叔公…那幾家,你磕頭磕虧了。”
長生想到沈冬庭說的那幾家隻給他一小把腦瓜子,上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是虧了。”
沈冬庭覺得有些好笑,“你還知道虧了?
長生點點頭,“隻有豌豆兒。”
沈冬庭笑了笑。
他說虧了,是指那幾個堂叔公家的小輩,沒來給他爹娘拜年的意思。
“你以後彆跟那群孩子給村裡人磕頭拜年了,家裡的零嘴兒隨便一樣都比彆人給你的好,用得著去彆人家討麼?”
作為過來人的沈冬庭,能理解姐夫那給人拜年得到零嘴兒的孩子心思。
但理解歸理解,沈冬庭卻不讚同。
長生都成親了,村裡誰家成親的還給人磕頭拜年的?
那些叔公說是叔公,都早就出五服沒什麼關係了,作個揖就得了,哪兒用得著磕頭?
那些人就是見姐夫傻,占他便宜。
長生馬上都要當爹了,還跟一群孩子一起給人磕頭拜年裝零嘴兒,彆說她姐臉上不好看,就是他這做大舅子的,臉上也覺得不好看。
昨天姐夫來的時候,他就想提了,可姐夫跟著那群孩子,裝了東西,一窩蜂就跑了。
他想說都沒機會。
長生聽了大舅子的話,歪著頭想了想,小聲道:“我媳婦要吃。”
沈冬庭一聽這話,眉毛頓時一挑,“我姐會吃你那些破瓜子花生?”
他可記得有一年姐姐跟他一起去給村裡人拜年,磕了好幾個頭,才得了一點兒花生瓜子。
拜完年回來,她姐隻吃了幾顆花生瓜子就沒吃了,後來再去拜年,她姐從不跟著去給人磕頭拜年了。
長生說他姐要吃,沈冬庭一萬個不信。
長生聽見沈冬庭這麼說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來他拿回來的那些零嘴兒,媳婦兒倒進了圓簸箕裡,好像真的沒有吃。
“怎麼,被我說對了吧,我姐不吃那些花生瓜子兒,她喜歡吃的可是香噴噴的桂花糕。”沈冬庭得意道。
“村子裡那些人家日子也不寬裕,誰會把點心往外送?你若是想靠磕頭給我姐點心吃,那你可就想錯了,你就是把頭磕破了,村裡也沒人會給你點心。
所以,你以後彆傻傻的跑去給彆人磕頭了,有那功夫,你還不如多采些草藥,換了錢,給我姐買點心吃這才是正經的。”
長生聽著沈冬庭的話,理解了後,腦子裡慢慢地浮現“換錢買點心給媳婦吃”九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