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藍恩的自重相比起追求迅捷戰鬥的獵人們要重的多,但是他的移動方式卻比亞楠的獵人們更加靈巧。
高塔內部的腐朽橫梁縱橫交錯的分布在各個高度上。
藍恩一層一層的往下跳,他舒展身體,手掌能碰到的位置都是可以用來減緩墜落的把手。
終於在幾次輕鬆的跳躍之後,他來到了一個破損的平台上,那平台上還有一扇開在牆壁上的門。
厚重的實木大門被推開,房門上震落了不少灰塵。
看得出來,這確實是一扇很久沒有被人打開過的大門。
大門之後的景象讓藍恩感到熟悉。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屬於獵人的工坊之中了。
現實裡的情景幾乎跟他被強製拉進去的夢境沒什麼區彆,隻不過長久沒人打理,讓這裡顯得比夢境中更加衰敗。
泥土上的石板路龜裂散亂,孤獨的小教堂掉了一層牆皮,藤蔓和鏽跡在鋼鐵柵欄上蔓延。
許多本該在周遭立著的墓碑已經被掩埋在植物的殘骸中,而那些植物本身也已經枯死多時。
小教堂邊上的大理石水池已經沒有一滴液體,並且照上麵的裂紋來看,也許隻差一陣風,水池就能碎上一地。
一切都在走向無可挽回的衰敗。
就像亞楠這座城市一樣。
藍恩按著夢境中的記憶往裡進,除了時光所留下的痕跡外,一切都一模一樣,除了那個逼真的人偶小姐。
她沒有再躺在小教堂的樓梯下麵,反而是躺在工坊內的一個角落裡。
跟夢境中不同,藍恩在她麵前沒有感覺到那股被人看著的感覺。
獵魔人上前摸了摸她的頭發,那跟他很像的銀白色頭發就像是真的一樣。
手指下移,他觸摸到了人偶的肌膚、眼角、嘴唇
那富有彈性和肉感的觸覺,幾乎要讓藍恩覺得她是一個真人。
“這太逼真了”
也太滲人了。
越是感覺著手上的觸感,藍恩的眉頭反而擰的越緊。
人偶的逼真程度超乎正常人的想象極限,她甚至可以做到擁有‘眼神’!
人的眼睛,單一的眼球是沒辦法做出表達情緒的動作的。
俗話裡的‘眼神’,其實是包括眼周一係列微小肌肉,配合眼球做出的複雜動作。
甚至連人的大腦都沒有這些微小肌肉的控製權限,除非天賦異稟外加嚴格訓練,不然‘帶著笑意的眼神’是沒法裝出來的。
而那個製作了人偶的人,甚至將這些微小的肌肉都給完整的加進了製作流程。
藍恩甚至不太敢想,這是一個多麼大、多麼耗費精力的工作量。
魔法世界有很多術士們做出來的魔偶,但他們充其量就是讓一堆材料勉強組合成個人形,然後用魔法給它動力,讓它執行命令而已。
在精細程度上,跟眼前的人偶差距巨大。
這種精細程度,甚至讓藍恩通過眼前的作品,隱約體會到了作者的感情——
那份已經接近於偏執的愛意。
精神正常的人類會對精神不正常的人類感到恐懼。
這種恐懼源自於‘接觸一個跟自己外形相像,但是內在已經異質化’的現狀。
與那個精神不正常的人有沒有傷害你的能力無關,僅是接觸,就足夠讓人產生一股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抗拒。
這也是精神病院成為普遍性恐怖場景的一大原因。
年輕人牽起來人偶的手掌,那球狀的人偶指關節跟臉上的微小肌肉對比起來,完全就像是特意做出來,用以區分人偶和人類的粗糙部位。
藍恩轉身開始在工坊內翻找有沒有更多有價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