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什麼?哈克索就讓你交給我這個就完事了?”
藍恩向小記事官問話,但他自從交出了這個大部頭之後就呆愣愣的,像是整個人的心被挖走了一塊似的。
隨後,藍恩從大部頭的中間翻出來一封信。
署名是哈克索,收信人是藍恩。
這時,傑洛特、格德、丹德裡恩和希裡也湊了過來,他們迷惑又不解地看著藍恩拿著的東西。
周圍的五十九名戰士,好像也在林肯交出記事本的一瞬間被抽掉了骨頭。
所有人原本繃直的身體在一瞬間塌縮下去,手中的弓弩、長劍垂落下來。
藍恩默默地掃視了這些戰士一圈,隨後打開了那封信的信封。
“尊敬的藍恩大師,很高興能用這種方式跟您和您的同伴作最後的道彆,我僅代表難民團的所有人,感謝諸位在戰爭開始以來,對這個小團隊的貢獻和付出。這份恩情,辛特拉人無以為報。”
“當然,如果事情真的按我所計劃的那樣發展,您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在幸災樂禍才對,至少丹德裡恩大師是會這麼嘲諷的,我聽過他的很多詩歌,他大抵是會這麼做的。”
旁邊的朝著丹德裡恩看去,這些目光讓他彆扭的搖了搖頭。
“我必須向您和您的夥伴致以誠摯的歉意,藍恩大師。因為當林肯將這封信交給您,這意味著他已經認為,您未來的路線已經與難民團不發生牽扯。”
“而這也意味著,我所使用的卑鄙無恥的手段,最終確實將您和您的夥伴們趕了出去。”
“這其中,我一定利用了難民團中那些可憐人,讓他們變得疑神疑鬼,變得陰暗自私,然後讓他們的陰暗去刺痛您這種施以援手的人。”
“我沒辦法,也不敢奢求您的原諒。我的智慧隻能支持我想出這種低劣的手段。”
“因為我對您的品德早有認識,而傑洛特大師、格德大師也在長期的合作中展露出了他們高尚的品行。我很清楚,常規的方法不足以讓你們拋棄我們這些累贅和弱者。”
“你們一定會將我們這群累贅護送到國境線之外,一定會。所以,必須是我們把伱們‘趕走’。”
“被所救之人趕走,這感覺肯定不好受。但我彆無他法,因為最終其實難民團裡注定活不下來幾個人的。”
“這一千多人,在我最樂觀的預計之中,活下來的也不會超過五十人。因為我在之前演說中提到的索登之戰,早在兩天前就已經結束了,而我們失敗了。北方失敗了。”
讀到這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藍恩從信紙上移開視線看著林肯,這個半大小子隻是低頭抽噎,沒有任何表示。
“我派出的斥候有很大一部分在追蹤這件事,所以我才能確定。”
“而這就意味著,國境線之外並不是未被侵略的異國,而已然是尼弗迦德人的軍營。甚至因為大型會戰剛剛結束,那裡的尼弗迦德軍隊會前所未有的多。”
“我還能怎麼辦呢,藍恩大師?尼弗迦德人的兵鋒之迅捷、猛烈前所未見,而我,我的前半生隻是一個在王宮裡伺候王後與國王的總管而已。我的知識和經驗告訴不了我該怎麼辦。”
“我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瘋狂過、哭泣過,我向我能想到的所有神明祈禱,隨後是埋怨、乃至詛咒。這完全不該是區區一個王室總管該承受的壓力和困境,不是嗎?”
“在戰爭開始之前,我承受過的最大壓力,還是希裡公主想吃的菜找不到原料。惹得王後陛下生氣而已。”
“這本不該是我該承受的壓力,但是每當我有這種想法時,我就會想起我在辛特拉城裡所看見的地獄!”
“然後我就明白了,藍恩大師。沒什麼該不該,尼弗迦德人平等的屠殺著這個國家的所有人,那麼所有人也就都平等的擁有了反抗他們的義務。哪怕我隻是個王室總管我也必須做下去!”
“畢竟這個國家最勇敢、最有責任心、最具榮耀的那群人已經跟著城堡而死去。我所侍奉的主人,卡蘭瑟王後也從城堡上跳了下去。如果我放棄了、投降了,他們該是什麼心情呢?”
“我必須做出抗爭!無論如何!無論結局!”
“哪怕我能對尼弗迦德人造成的傷害,在他們看來很可笑,我也必須要做。這是我身為辛特拉人的責任所在!”
“林肯會將這本記事本交給您,而我則鬥膽,懇請您將這份記錄著戰爭開始以來的所見所聞,向北方、向全世界公布出去。這即是尼弗迦德人所犯下的罪行!”
“相信我,藍恩大師。唯獨在這些看法上,我相信我擁有比您和您的同伴更大的見識。”
“也許在您的眼裡,尼弗迦德人的罪行就像是白紙上的墨跡一樣顯眼且不可辯駁。但在北方的諸位國王麵前,在他們的朝堂上,這隻是一件發生在千百裡之外的事情而已。”
“我在宮廷裡見識過太多了,真的太多了。鄉下的農夫受不了領主的苛刻對待,於是來到了王座之前,聲淚俱下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