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鬆鼠黨?”
獵魔人根據有限的見聞猜測著,畢竟他才剛回來一天時間。
“鬆鼠黨,哈。”瑪格麗塔按著額頭輕笑一聲,在她旁邊坐著的蒂沙雅抿了口銀杯中血紅的葡萄酒。
“算是鬆鼠黨吧,他們也已經蔓延到威倫地區了,苟斯·威倫外的道路上,這段時間已經有兩隊商人曝屍荒野,馬車被拆碎了扔在路邊。”
“算是?”
藍恩饒有興趣的反問。
而端著酒杯的蒂沙雅接過了話頭,平靜的闡述著。
“因為明眼人都知道,鬆鼠黨是被人資助、被人躥騰起來的而已。他們是問題,但不是根源性的問題。”
“根源性的問題在於世道又要亂起來了。”
距離索登山之戰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接近兩年。
藍恩雖然穿行在天球交彙裂隙之中,時間感知因此而混亂起來,但是曼妥思卻會在回來時自動調整時間表,不至於真讓主體在時間上兩眼一抹黑。
蒂沙雅依舊平靜的說著,她這一生已經見過了許多大風大浪。雖然近些年因為時代發展而屢次有些大場麵刷新認知,但還不至於驚到她。
“自從南北方第一次大戰之後,尼弗迦德帝國已經史上第一次,實質上與北境諸國接壤,摩擦與緊張都是理所當然的。”
“你也說了是理所當然。”藍恩在扶手椅上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洗耳恭聽。“那現在這情況又算什麼?”
“現在有個小道消息,說尼弗迦德皇帝——恩希爾·瓦·恩瑞斯,並不讚同當時的大規模入侵,而襲擊辛特拉的其實是他在國內的反對派,抗命獨走所致。”
蒂沙雅沒有立刻回應藍恩,反而像是另起了個頭的說著。
“大家其實說不清這消息是不是真的,但是大家都清楚如果當時尼弗迦德打贏了索登山之戰,那麼皇帝給予參戰軍團的隻會是榮譽和賞賜。”
“可是沒有‘如果’,他們敗了。”
藍恩淡定的抿了口東之東紅酒,產出這名貴酒水的陶森特,也是尼弗迦德的藩屬國。
“我親手撕碎了他們的軍團。”
蒂沙雅點點頭,還端起手上的酒杯朝藍恩舉了一下,當做致意。
“所以索登山之戰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突然表明了皇帝其實並不想開戰。之前的行動全都是手下元帥們的抗命之舉。然後是人頭落地,斷頭台上絡繹不絕。”
“這可就不是什麼‘傳聞’了,而是事實。”
“正式的大型處決有八場,不那麼正式的更是數不過來。好些頗有名望的軍官令人費解的死去,很多官員也突然退休。”
“恩希爾可是把自己手下給清洗的夠狠。”
清洗,這是個好辦法。
藍恩眼神低垂,稍微思考一下之後,他所經受的教育和見識,就讓他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
軍事上的失敗已經注定,那麼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就得接受現實,並且在失敗中想方設法攫取最大利益、彌補損失。
借此機會名正言順的清洗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軍隊,安插自己的人手,增加對軍隊的掌控力,就是個對皇帝很有利益的選擇。
“可是這個過程需要時間。”沉默了一小會兒用來思考的藍恩接著說。
“如果做成,當然很有好處。可是在這過程中怎麼維持軍隊的凝聚力,還有維持戰鬥力,這些都需要時間去磨合。新安插進去的軍官想要真正履行管理權,還有得鬥呢。”
“所以”順著這個思路,藍恩繼續往深處思考。
尼弗迦德皇帝需要時間,而時間不僅可以從自己身上壓縮出來,還可以從敵人身上拖延出來。
敵人慢了,就相當於自己快了。
給敵人找麻煩可比讓自己提速簡單多了,也方便多了。
“所以是尼弗迦德資助、煽動了鬆鼠黨,讓這些非人種族在北方搗亂,給自己掌握軍隊爭取時間。”
不再用疑問句,藍恩已經看清了這其中的脈絡。
由於曆史原因,也就是天球交彙問題。這片大陸上南北兩方的人類其實並不同種。
北方人類在近五百年前登陸,而南方人類其實早就到達這片大陸了。
兩者之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人類終歸是人類,但其餘的人們甚至並不能確定他們是否來自同一個異世界。
而相比於五百年這個尚且不算漫長的時間,尤其是在精靈、樹精等等壽命較長的種族眼裡,不算漫長的時間。
南方人類早在很久以前就將自己居住地周圍給‘清理乾淨’了。
以至於到了今天,尼弗迦德帝國的腹地之中,那裡的人們甚至會認為水澤仙女、寧芙、樹精之類的生物都是童話故事裡的東西,而不是真實存在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