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間老房子住的還好嗎?”
亨利克一邊整了整自己風衣裡的西裝夾克內襯的領子,一邊隨口說著。
“哦,彆誤會,我隻是擔心那裡住的不好,讓我沒法還清你的人情而已。”
“不管怎樣,我很感激。”藍恩對他點頭說著,“那房子也不錯,馬克才搬走,能有多壞?”
簡單聊了兩句之後,亨利克轉頭,夾在麵罩和三角帽之間的眼睛看著越發暗淡、昏沉的夕陽。
他一邊從自己的風衣下麵掏出自己的獵人火槍,往裡麵裝水銀子彈一邊說著。
“那你怎麼樣?成了獵人?”
手槍上彈的‘哢嚓’機械聲天然帶著冷硬的殺意。
但是不管是藍恩還是亨利克,他們顯然都不甚在意這種動靜。
“我現在確實是亞楠的獵人。”
說著,藍恩還掏出了瑪利亞給自己的文件亮了一下。
亨利克雖然隻是瞄了一眼,但是藍恩能感覺到,他在說話時雖然依舊語氣習慣性的冷淡,可實際上放鬆多了。
“那你晚上還回去乾什麼?睡覺?”亨利克被麵罩壓得悶悶的聲音輕聲說著,“晚上該是獵人工作的時間。”
“不巧。”獵魔人擺擺手說著,“我現在是在那個研究灰血病的研究大廳乾活兒。”
亨利克黑乎乎的三角帽上下點點“那你可真是倒黴倒黴沒法讓鮮血灑在身上。也沒法從野獸的身體裡感受血液的流動。”
但是他那被悶在麵罩裡的聲音,此時也飄忽的帶上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藍恩低頭看著他。
不管亨利克的性格如何,但他終究是亞楠的獵人。
而隻要是亞楠的獵人,就沒有不沉醉於血的。
至少,年輕的亨利克不行。
“成為了亞楠的獵人,這些總會有機會的。”藍恩平靜的說著。
接著,獵魔人早就準備好的話題,非常自然的就接了上來。
“教會最近不是在準備一次大狩獵嗎?那時候總不該還把獵人留在研究大廳這種地方吧?”
聽到這話,亨利克先是抬了抬眼,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獵魔人,似乎是沒想到他才剛成為獵人就能得到這個消息。
但也就是隨便想了想,亨利克就搖了搖頭。
“那你可就想錯了。”
看著越發黑暗的天色,年輕的獵人從後腰上取下來纏著染血繃帶作防滑的鋸肉刀,拿著轉了轉手腕。
他的麵罩下傳來沉悶的笑聲。
“那不是一般的狩獵,外鄉人。”
亨利克以調笑的口吻叫著亞楠人的口頭禪。
“全都是至少屠殺了十年野獸的老獵人才有資格加入狩獵,領隊的可是教會光榮的第一獵人,路德維希!”
說起教會的第一獵人,亨利克這個少見的亞楠本地獵人,就算是被麵罩蓋住的臉上,都能讓藍恩感受到一股與有榮焉的心情。
“老獵人們走了,但是亞楠有哪個晚上離得開獵人?獸化病的曆史與這座城市同在。”
“所以總得有新手留下,負責正常的獵殺。”
亨利克握著獵人火槍點了點自己,又伸出來用槍管位置碰了碰藍恩的胳膊。
“也就是咱們。”
“那就太可惜了。我還想見識一下讓教會費這麼大力氣、招這麼多人一起狩獵的野獸是什麼樣子。”
藍恩平靜的說著,但是語句的停頓、聲調的控製,卻都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
讓人有種想要接話的感覺。
雖然亨利克隻有眼睛的一條縫露出來,但是曼妥思光憑他眼周皮下微小肌肉群的牽動,就足夠整理出許多可供參考的情緒數據了。
果然,亨利克在話術和強大的情緒感知力下,被拿捏住了。
“是啊,真想看看那野獸流出來的鮮血吸~哪怕是聞聞呢?”
像是癮君子一樣,亨利克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說。
這動作讓藍恩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但依舊沒有打斷他。
緊接著,亨利克又說“隻能看看三天後,那些老獵人們帶回來紀念品上還有沒有沾著點那野獸的血腥味兒了。”
關鍵的信息在瞬間被藍恩的耳朵捕捉到,緊接著曼妥思存檔。
預計是三天後‘帶回來戰利品’也就是說這場大狩獵發生在兩天內?
確切的時間被知曉後,藍恩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目前時間的緊急。
之前跟西蒙的碰頭,雖然讓他了解了這是個噩夢,還是亞楠藏得最深、最危險的噩夢。
但是西蒙也沒有告訴他,變故爆發的準確時間。
這不是他當謎語人不想說,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