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績雖然還沒有聽綿綿說過他的未來,但一看綿綿這個小眼神兒,就知道他將來一定還不錯,混得應該不比禇遂良差多少,心情十分美滋滋。
連死期都一清二楚的禇遂良,比他可淡定多了。
禇遂良不動聲色地把濕噠噠的胡子理順,儀態優雅,賣力表現:“吾查過一些縣誌,雖然查到的不多,但秋汛發之前,秋雨連綿的記錄,都是十餘日。而我們一路走過來,前兩日雨小,後十二日已經是瓢潑大雨,應該差不多了。”
李世績的神情立馬嚴肅起來。
也就是說,餘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得趕緊叫人開工,好在引流的河他早就找好了,隻是中間挖一下連通起來,應該費不了多少時間。
他立馬拱手告退,下去安排了。
柴晏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十餘日,不能準確記一下嗎?這樣我們不好對比啊。”
禇遂良讚同:“吾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之後吾準備上一奏書,建議之後諸河流經之處,不管是秋雨,還是落雪、春雨的記載,甚至河流解凍的日期,都須詳實記載。”
長孫衝平時就像個隱形人,極少開口,這一次倒是難得開口了:“禇館主既求詳儘,不如更詳儘一些?如今,雨的大小、雪的大小,皆無準確劃分,若能準確劃分,定出一個標準,那不止是方便治水,也將功在後世。”
如今雖然李世民已經登基,但禇遂良仍是弘文館的館主,所以大家叫他禇館主。
長孫衝是因綿綿口中,李淳風給風定級,所以才生出了這個想法,禇遂良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但他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了此事的意義,拱手道:“多謝長孫小郎,吾會細細想想的。”
綿綿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聽著他們說話。
直到說完了,她呆呆盯著禇遂良,好半天沒動。
禇遂良假裝想得入神,也不敢動,但他早就照過好多次鏡子了,淋了雨之後,頭發眉睫都會黑一些,隻要理一理胡子,形容就不會太狼狽,小公主應該還是覺得他……挺好看的吧?
孰不知,綿綿心裡正道:
【禇遂良的睫毛好長好長呀,比假睫毛還長……噫,居然真的打縷啦,不知道能不能變小噴泉,蓑衣快滴水,快滴水,怎麼不滴啦?】
李承乾幾人:“……”
李承乾咳了一聲,道:“綿綿,你能感覺到決堤大約在什麼時候嗎?”
綿綿收回視線,感覺了一下:“快惹!”
李承乾問:“今天晚上?”
綿綿搖了搖頭,李承乾又問:“明天嗎?”
綿綿遲疑著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李承乾問:“明天下午?還是晚上?”
綿綿眼兒放空,仔細感知了好半天,才道:“明千晚上,和後千的中間!”
所以是子時左右?
李承乾恍然點頭,一邊叫人趕緊通知了李世績,一邊就帶著綿綿下來,先回了院子。
綿綿下去沐浴換衣,李承乾三人草草收拾了,在外頭等著,一邊低聲商議。
三人都經常陪著綿綿,對很多事情比較了解。
綿綿雖然總覺得自己弱,其實,她從沒有叫人失望過。
所以,三人一致覺得,很可能,綿綿就算睡覺吃飯,也仍舊不耽誤她收走決口之水。
可如果是這樣……柴晏然低聲道:“那是不是意味著,整個汛期,我們都要住在塔上?”
她說的這種汛期,跟大家常說的幾個月的汛期不一樣,是指水流陡然暴漲,俗稱發大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