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漫卷而上,很快從腰間燃燒至胸前。
被火焰包圍的周青,似乎沒有絲毫的慌張和痛苦,他緩步向近在咫尺的油罐車走去。
從王義的視角,他看著周青被火舌吞沒的脊背,烈火騰騰,有淡淡的黑煙飄出,那些熊熊之火,似乎構成了‘舍身成仁’四個字。
無論陽光多麼熾烈,也總有照耀不到的角落。
有些行為,也許並不能得到世人的認同,可是它究竟是對是錯,卻也不好下最終的定論。
八點半的時間,公路上的行人和車輛並不多,可是一個燃燒的活人,而且是在如咽喉要道的橋頭,依舊吸引了諸多的目光。
公路兩旁,騎電動車去上班的人們,遠遠駐足,有些拿出手機在拍攝,有些和身旁的夥伴在竊竊私語。
路過的轎車,看著周青向油罐車走去,有些掉頭而走;有些停留在遠處觀望;有些司機探出頭來,大聲呼喊著讓周青跳入弓魚河中;有些司機推開車門,打開後備箱,拿出滅火器,就準備向周青奔去。
大巴車上一眾的乘客皆是被周青的舉動所震驚,開始激烈討論了起來,他們多是心有餘悸,在表達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如果周青在大巴車上自焚,恐怕一車人都要一起遭殃,甚至陪葬!
當然,也有不少的乘客拿出手機,將目標對準了在熊熊烈火中生命不斷被吞噬的周青。
顯然,這種真實的自殺現場,應該能博得不少的流量,也能吸引許多人的眼球。
駕駛員滿倉沒有那種八卦的心思,也沒有吃人肉饅頭的打算。
他看著燃燒的周青如一團爆燃的火球,向油罐車走去,他不由踩下油門,將大巴車向橋的另一端駛去。
雖然大巴車距離油罐車有十幾米的距離,可是一旦油罐車爆炸,恐怕三十米之內都會被波及。
大巴車行至橋中央,速度漸漸加快速度,司機的任務,是將滿車的乘客安全送達目的地。
“司機師傅,麻煩停一下,我尿急,實在忍不住了……”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的膚色略顯黝黑,身高大約一米七五左右,手臂肌肉隆起,顯得孔武有力。
他的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短袖,胸前挎著一個不大的旅行包,下身穿著一件長七八分的運動褲,最醒目的是手腕上有兩個大大的刺青,幾乎覆蓋了整個手腕。
其中左手手腕表麵上是一個大大‘天’字,右手手腕表麵是一個大大‘地’字,其中邊緣位置還有一些小字。
滿倉降低車速,頭也不回道“能不能堅持一下!前方二裡地,就有加油站了,站裡有公共廁所……”
紋身男卻已經站起身來,來到了車門口,一副隨時都可能泄洪的焦躁“不好意思,師傅,實在忍不了了……”
王義望向經過身邊後站在車門口的紋身男,他一眼看出紋身男手腕上的紋身是人工所紋,而且還是一個經驗老道,文學素養極高的紋身師,因為所有的字都是漢隸,而且天地二字,皆是平正和適、疏朗寬博、高古渾樸,隱然有大師儀態。
隻是那些小字,因為距離稍遠,而無法辨認。
紋身之人,一般紋的多是動物、植物、神佛、圖騰、風景……紋字者相對較少,而紋天地者,可以說極其少有,因為天者至剛至陽,地者至柔至陰。
至剛至柔,至陽至陰,集於一身,非心虔誠者,非身強健者,紋之必受其累,禍災連連。
而且這個紋身男的臉龐看上去有些僵硬,表情也不自然,而且頭發的顏色看上去也有些乾枯,就像根係已經枯萎的草,又像是缺少水分滋養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