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後，就見老爺子拿起供桌上的木枝，那兩隻木枝一長一短，他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著我倆。
“今日抓鬮，長留短走，這決定你們的命運，莫家祖訓有言，天命所在，人無怨由，你們可聽懂了？”
老爺子的話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你爹搶先表態“家主放心，不論是何等命運，懷景亦無怨言。”
說完，又轉頭看了看我，我隻能的點點頭，說實話，這樣的命運你讓我怎麼認！
當時，庫房裡點著蠟燭昏暗異常，我倆子就這樣將我們的手，伸向了眼前的木枝，也伸向了我們的命運。
我倆抽好木枝，我看著手裡長逾一指半的木枝，長舒口氣，可老爺子伸手拿過你爹手裡的木枝，隨即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開口道
“懷景抽到了長枝！”
我當時臉色都白了，開口想要辯解，想對眾人喊冤，可那是我爹，我能怎麼樣，我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我二叔說到這裡，臉上寫滿了悲涼，我“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彆以為你受傷了亂講話我就不打你，你的意思是爺爺冤枉你？你如果真抽到長的，我爹也不可能不表態。”
我二叔冷哼了一聲。
你爹當時臉色陡然一變，少有的失了態，對著你爺爺大喊出
“家主，懷榮的是長枝，不該讓懷榮離開莫家，我可以走。”
可老爺子依舊緩聲道“天命所在，人無怨由。”
就這一句話，堵死了我倆後麵想說的所有話，也決定了我的命運。
此時，族老站在庫房門口，低聲道了一句“家主，玄門排星的諸位，還等著您去宣布結果。”
老爺子垂頭靜默，隨即抬起頭，帶著我倆離開了庫房。
我還記得那天的莫家院子裡站滿了人，這些人隨便拎出一家，皆是有頭有臉的高位所在，他們所有人都沉默著，靜靜的等待莫家這一代的結果。
老爺子牽著我倆出來時，所有人幾乎是同時起身。
儘管如此，四周依舊安靜的針落可聞。
大家都將目光紛紛投向我倆。
老爺子歎了口氣，環視四周，才緩緩開腔道“結果已出，按著莫家的規矩，莫懷榮從此與莫家再無瓜葛，玄門所在皆不可收其入正統。”
當時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就死了，人的心呐一直都是偏的。
接下來，老爺子又淡淡的補了一句“一生不可超凡入聖！”
老爺子的話讓我剜心挖肺般心痛欲裂，當下身體打了個晃，險些無法站穩。
後麵的一切，我都無法聽清了。
就這樣，我被趕出了莫家，流落江湖，咽下多少白眼，後來混跡藏北
我聽完我二叔的話，愣在原地，這樣的往事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到的，二叔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為何二叔明明抓到了長枝卻被爺爺趕了出去？
“這就是你後來暗算我爹的原因？”
莫三，誰告訴你我暗算你爹？你爹來到藏北後告訴我，在我離開的當晚，幽暗的燭光下，莫家的庫房中，老爺子打開手裡緊握的那根你爹抽到的木枝，短僅半指，他眼眶發紅，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你爹想上前詢問，為何老爺子要這樣做，卻被聽聞動靜的族老搶了先。
族老緩緩的來到庫房門口，隨手掃了掃門坎上的灰塵，一屁股坐了下來。
“莫家選蠱，噬心之痛，曆代家主都在承受，沒什麼過不去的。”
老爺子長出一口氣，仰頭看向遠方“是啊，鎮守鬼門，這麼重的責任，為何偏偏落在我莫家呢？”
“鎮守鬼門，非輕業爾，所以才需要一對兄弟，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若暗棋死了，就要選出新的暗棋，仿若養蠱。懷景方正，懷榮機敏，所以……”
族老看向老爺子“你早就想好，讓懷榮這孩子做暗棋，哪怕，他是你最疼愛的那一個……是不是？”
老爺子沉默不語，族老歎氣離開。
你爹說，那夜之後老爺子一夜白發，雙鬢染霜，再也未曾提起這件事，仿佛這一場抓鬮，從來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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