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司馬相如穩坐品茶,身邊或站或立數人,上大夫韓嫣、都尉江充、中山靖王子、入京做郎官的劉屈氂、再加上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隨衛青征匈的韓說、韓將軍。
上大夫韓嫣為劉徹寵臣,劉徹為膠東王時,韓嫣就伴其左右,士中韓嫣最貴,宦中包桑最重,
韓說身為武將,卻與一群文官廝混,全因他與韓嫣為親兄弟。
二兄弟在外人麵前,鮮少接觸,車不同行,遇則不語,皆因為他們的處境與審卿相同,
祖輩有案底,政審過不去,就算皇帝對他們委以重任,但隻要想棄,隨時都能拿他們祖上的叛舉說事,
甚至,韓嫣和韓說的祖上韓王信,比審卿的爺爺審食其,更加大逆不道!
韓王信叛漢降匈,還要殺了高皇帝,這個汙點,怎麼都洗不乾淨。
見司馬相如老神在在,江充上前一步,提起司馬相如的衣領,
怒道,
“你啞巴了?!”
不怪江充徹底急了,自打確定對匈作戰後,文官集團真是被打壓到底了!
武將那邊,霍去病屢立奇功,文官這邊,卻連失廷尉張湯、丞相公孫弘兩員大官,此消彼長,差得是越來越多!
劉徹政入台閣,可這些尚書台隨任官員,已經很久沒被陛下召見了!
但凡有點眼色的人,就都能看明白,未來的大漢,就是“重武輕文”的局麵,
“你懂個屁。”
司馬相如一反儒雅隨和的氣質,淺淺用茶蓋在茶盞上劃了一圈,劃掉了殘渣,
“你,你說什麼?!”
江充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等反應過來後,無須白麵蔓延青紫,抓起茶壺就要狠狠擲在地上!
動作剛一起,就被韓說將軍,握住手腕,
韓說低聲道,
“江大人,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自從劉據被立為太子,文官就屢受打壓!”
劉屈氂聞言渾身一抖,趕緊勸道,
“噤聲。”
“嗬嗬,”江充甩開韓說的手,臉上現出陰毒的表情,掃過眾人,“你們也心知肚明,未來會怎麼樣,陛下這幾年是不可能再重用文人了,再等到劉據繼位呢?嗬嗬,我看大家都不用混了,都回家放豬去算了。”
眾人沉默,江充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如此。
文武不兩立。
重武則弱文,重文則弱武。
可無論文武,來當官,就是要撈錢的啊!
連撈錢的機會都沒了,你要我怎麼乾活?
為了大漢?為了百姓?
彆逗了。
上大夫韓嫣看向司馬相如,
“你是聰明人,你也知道就算與武將示好,你也融不進去那邊,旁的事我還能替你辯駁辯駁,可你在朝堂上,口口聲聲說要捐資捐俸,是什麼意思?”
韓嫣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都射向司馬相如。
對啊!你張羅捐款了,我們不都得跟著捐?
這不是害人嗎?!
司馬相如放下茶盞,一臉寂寞如雪的表情,掃過眾人,眼中滿是憐憫,
歎道,
“唉,真是井底之蛙能不能把格局放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