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增在屋內坐不下去,好像屁股著火,隻能來回踱步,左走一圈,右走一圈,
“韓大將軍,您還是坐著吧,彆來回走了,都要把下官繞暈了!”
“那我不走了。”韓增立在原地,沒有坐下去的意思,但這也讓伍被眼前清淨不少。
霍光看向韓增,
“不急,也快來了。”
“是,霍相。”
三人又是待了一會兒,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黑夜,
嚴寒,
從人類原始祖先時,最大的恐怖便是如此,此番躲在屋內,如人類祖先藏在洞穴中,基因中本來的恐懼壓迫而來,也怨不得韓增如此煩躁。
門外傳來踩雪聲,韓增耳朵一動,光憑聲音,就把來人的數量、體重都給推算了出來,
再結合各種因素一推理,三人的身份呼之欲出,韓增在心中暗道,
原來是京兆尹和左右內史,那我也留在這兒多聽聽。
京兆尹劉買推門而入,臉被凍得發紫,上下嘴唇微抖,三人帶著寒意擠進屋內,韓增大步過去,把房門重新掩好,將寒冷重新攔在門外。
“下官拜見霍相!”
京兆尹劉買對霍光格外尊敬,皆因霍光上位後做了幾件大事,並且,這幾件大事都和人員調度有關,
其一就是搭建東宮班底,此事是低調做的,但有心人隻要稍加聯係,自然能看出。
其二就是扶持起皇族,請命陛下提拔宗室親族,此意也是避嫌,皇家勢力太薄弱,霍光此舉,也是告訴世人,自己斷不敢忘“非劉姓不王。”
劉買得益,自然對霍光很有好感。
倪寬、卜式出任左右內史,也都是霍光推薦,左右內史的活不好乾,但總要有人乾。
倪寬為孤臣,出賣了恩師,投靠陛下,給陛下皇陵案平叛送出了第一手情報,但古代講究親親、尊尊,便是親其所親,尊其所尊,
一頭是師如父,另一頭是君如父,倪寬分出了大父和小父,師為小父,君為大父,為了大父把小父出賣了,此番選擇,從明處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但暗地裡,倪寬早就人見人避了。
這樣的人,好用。
卜式羊倌出身,為劉徹的錢袋子,更稀奇的是,身為劉徹的錢袋子,竟能活到現在,卜式全憑一招,
愛國。
凡國有大事,都不需要等著劉徹伸手要,卜式第一時間先要全交上去,這麼懂事的錢袋子,劉徹怎能不愛?
卜式的問題是,思想覺悟夠但才乾不足,從他處理左馮翊縣官的舉動,便能管中窺豹。
他將郡守與縣令的上下級關係,平替為了宗族內的長幼關係。在宗族內,宗子卜式為大家長,自然說一不二,而為官後,他也覺得理應如此,對下級打壓太過,容不得下級對他有一點質疑,
這便是才能不夠的表現。
劉買等人,見霍光這麼晚了還衣服平整,便知道霍相早就算到了他們會來,
霍光平靜道,
“各縣災民核算清楚了嗎。”
三人對望,臉上皆現出難色,伍被暗道,
竟還沒核對完?!
京兆尹劉買代表眾人發言,
“霍相,太清晰的數字,還要隨著賑災救援不斷精細,但大致的數字,我們都核對完了一遍”
隻核對完一遍?
韓增皺起眉頭,暗道,
隻核對完一遍,是怎麼敢來上交數字的?還非要這麼晚來,有那時間還不如多核對幾遍,明日一早,把更確定的災民數字上呈。
除非是
京兆尹劉買喉結上下移動,從懷中掏出一書冊,
“霍相,您還是親自看吧。”
“嗯,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