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森昏暗、潮濕憋悶的大漢朝監獄之中,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牆壁上爬滿了青苔和黴斑,是歲月侵蝕留下的猙獰疤痕,那一片片墨綠色的苔蘚濕漉漉的,偶爾有水滴順著牆壁滑落,滴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地麵坑窪不平,積著一灘灘散發著惡臭的汙水,汙水中泛著白沫,隱約可見蠕動的蛆蟲。
偶爾有幾隻肥大的老鼠肆無忌憚地穿梭其中,它們油光發亮的皮毛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尖銳的爪子在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廷尉監丙吉眉頭緊鎖,目光落在了那個尚在繈褓中身為犯人的男嬰身上,心中滿是憐憫。
這小小的男嬰,不知因何罪過被卷入這黑暗之地,他那羸弱的身軀在粗糙的繈褓中微微顫抖,像是狂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繈褓上的布料早已磨損得不成樣子,邊緣處還掛著幾縷線頭,上麵沾滿了汙漬和淚痕。
為此,廷尉監丙吉決心要保下這個可憐的孩子,他親自找來獄中的兩個女囚,幫忙照看撫養這個可憐的孩!
丙吉精心挑選的女囚胡組和郭征卿,雖自身深陷囹圄,處境艱難,卻也儘心儘力地照顧著他。
胡組,麵容憔悴,雙眼深陷,顴骨高高凸起,臉頰上的皮膚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顯得鬆弛,上麵布滿了細細的皺紋。
可她看向男嬰的眼神中卻透著無儘溫柔與慈愛,那是一種能融化冰雪的溫暖。
她用那粗糙乾裂且布滿繭子的雙手輕輕撫摸著男嬰的小臉,每一道繭痕都訴說著她的艱辛。
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謠,那聲音沙啞而低沉,卻充滿了愛意,試圖給予他一絲溫暖和安慰。
每一次喂食,她都小心翼翼地將那稀得可憐的米湯,一滴一滴地送進男嬰的小嘴,生怕他被嗆到。
為了能讓男嬰多吃一口,她甚至常常餓著自己,原本就清瘦的身子愈發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的脊背因為長期的勞作而微微彎曲,卻總是努力為男嬰撐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郭征卿則總是默默地為男嬰縫補著破舊的衣物,用那僅有的一點碎布,努力為他遮擋獄中陰冷的寒風。
她那專注的神情,像在完成一件世間最珍貴的作品。
她還會在獄中四處尋覓一些柔軟的乾草,為男嬰鋪成一個稍微舒適些的小窩。
哪怕自己的雙手被乾草劃破,滲出絲絲血跡,她也毫不在意。
男嬰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頑強地成長著!
獄中不時傳來其他犯人的哭嚎和激烈的爭吵聲,還有獄卒粗暴的嗬斥打罵聲,震得牢房都似乎在顫抖。
那嗬斥聲如同炸雷,在狹窄的過道中回蕩,讓人心驚膽戰。
有時候,一些脾氣暴躁的犯人會因為一點小事而大吵大鬨,甚至大打出手,混亂中物件亂飛,砸在牢房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飯碗破碎的聲音,木凳斷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每當這時,胡組和郭征卿都會緊緊地把男嬰護在身後,用身體為他築起一道屏障,生怕他受到一點驚嚇。
而丙吉,雖身為廷尉監,公務繁忙,但也總會抽時間過來探望,確保男嬰的狀況良好。
有一次,監獄裡的糧食供應出現了嚴重的問題,犯人們分到的食物少得可憐,僅僅是一些發黴的糙米和散發著異味的野菜湯。
那糙米中夾雜著不少沙石,野菜湯也稀薄得幾乎能見底。
胡組和郭征卿為了讓男嬰能吃飽,把自己那份食物幾乎都省給了他。
她們自己則餓得頭暈眼花,走路都搖搖晃晃,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但看著男嬰滿足的小臉,心裡卻覺得無比欣慰。
丙吉時常會送來一些稍微乾淨的被褥和食物,他看著男嬰的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哪怕是在自己也麵臨諸多壓力和阻礙的情況下,丙吉也從未放棄為男嬰爭取更好的生存條件。
有一次,丙吉為了給男嬰弄來一點羊奶,不惜低聲下氣地去求其他官員,甚至還受到了他們的刁難、辱罵和冷嘲熱諷。
那些官員們坐在寬敞明亮的屋子裡,對丙吉百般羞辱,嘲笑他為了一個小囚犯如此費心。
他們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
但他都默默忍受了下來,離開時,他的背影顯得那麼孤獨而堅定。
有一回,獄中突發疫病,許多犯人都病倒了,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