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彆離,更哪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此時吟這首《雨霖鈴》的,是一名青衫女子,她年約二十,風華正茂,姿容絕色,腰佩長劍,卻又英姿颯爽,彆有一番韻味。
對麵是一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男子,一身灰白色的長衫,因穿著時間較長,略顯破舊,使他原本清秀的臉龐略顯滄桑憔悴,他左手拄一根非鐵非金的拐杖,卻掩不住他的英武。
女子姓昝,名雙英,是荊州府人氏,自小時與堂叔入印度經商,在西藏大雪山遇暴風雪與堂叔失散,險些喪命,幸好遇到砍樵的養父救回家中,又碾轉遇到在中原不得意的神醫師傅,才習得一身神鬼莫測絕世醫術。
後來因醫術與尼泊爾小公主阿爾莫麗婭結緣,更成至交好友,更因此認識眼前男子。
男子姓張,名翠山,乃江南人氏,更是武當派創派祖師張三豐最得意的弟子。雖身有殘疾,卻行俠仗義,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人送外號“拐杖劍俠"。因某些不可說的原因,被滯留在尼泊爾王宮。
在昝雙英入宮為阿爾莫麗婭之兄診病時與張翠山偶遇,相識相知。因兩個人都是中原人,都是與親人分離多年,同病相憐。感情越來越好,剛好昝雙英與公主說好要回荊州尋找多年未見的父母,張翠山因身份敏感,不敢提及,昝雙英便約他在尼泊爾都城康提普爾城外,巴格馬蒂河畔涼亭送彆。
此時在涼亭中,雙英輕聲道“翠山哥我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與你再見,你在這裡真的讓我放心不下。你可有什麼信物口信讓我帶給尊師?"
張翠山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四名黑衣王宮護衛,皺了皺眉,歎了口氣,回頭對昝雙英輕聲說道“你知道的,我連張紙都不能帶出來,哪能有信物與你?嗯,每次出門都會被捜身"。
說到這裡,忍不住苦笑。微微沉默了一下,又道“這個是我剛藝成下山時恩師贈送給我的一枚玉環,就當是我送與你的訂情信物。你將此物呈與恩師,並帶一句話一彆經年,往事如煙,久欲覓鴻雁,奈無紅娘。幸有莊周之夢,聊作魚雁,曰親安否?師安否?"
正說著卻聽左側河中舟上船夫喚道“昝姑娘,再不走,今晚就過不了鳴鳳灘了!"
昝雙英緊緊握著張翠山的右手,咬著薄唇,艱難的籲了口氣,仰頭看著張翠山的眸子,強忍著淚水不讓流下,輕輕道"翠山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快去快回,儘快好讓你達成心願。"
“喂!張相公,你出來夠長時間了,也該回去了,若是遲了,你我怕是都不好交代。”
張翠山正欲說話,其中一名侍衛便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另幾名侍衛也附和道“彆婆婆媽媽的,說了這麼久,還沒說完?"
張翠山二人相對歎氣,知道時間不等人,時間久了昝雙英沒事,但張翠山在王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當下隻得強忍住離愁彆緒,互道珍重而彆。
昝雙英一步一回頭,向渡口走去,心中實在難舍,強忍了半天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洶湧而下,模糊了視線,好想奔回去再看看那個熟悉的身影,去握握那溫暖而厚實的手掌,但她知道,她不能!
到了渡口,昝雙英最後看了一眼那亭中的那個微顯淒涼與孤單的身影,咬牙回頭跳上了渡船,在船夫竹篙點在岸邊的一刹那,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唉!姐姐,你呀!"一直待在船上,很沒存在感的,昝雙英同胞妹妹昝雙清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回頭看了看漸漸消失的涼亭與那個身影,悠悠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隻有找到爹娘,讓他們做主,你與翠山哥有情人終成眷屬,也許才能解決問題。"
昝雙清冰雪聰明,知道有些事不能明說,更何況船上還有船夫及二名舟子。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誰的眼線?
那船夫雖沒說什麼,但他從昝雙清話裡聽出昝雙英與張翠山二人情義深重,難舍難分,似乎是一對戀人。但也僅此而已了。
張翠山見船越行越遠,在侍衛的催促下也隻得悶悶不樂的回城。心中雖然不舍,卻也無可奈何,唯願她們一路平安,一切順利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正如船夫所說,在傍晚時分,船到鳴鳳灘。天又下起了大雨,河裡水位明顯高了不少。
此時正是尼泊爾的雨季。
鳴鳳灘地勢複雜,山高路險,暗礁眾多,水流湍急,彎多浪大,在平時還好,但在雨季時有山石落下,有時還有泥石流,不少船隻在此船沉人亡。
但是此處是尼泊爾巴格馬蒂河通往藏區的唯一通道,除了此處,隻能去翻越大雪山雪狼穀了。但是雪狼穀山高坡險,從那裡過可是十死無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活著走出去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船夫將船停泊在一處水流相對平緩之處,回頭對昝氏姐妹道“兩位姑娘,今天浪高水急,天色已晚,隻能在這裡暫停一宿,明日水勢減弱些方可繼續前行。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昝氏姐妹對望一眼,又四下看了看水勢,隻見雨越下越大,眼見河中水位越漲越高,水流湍急,河水打著漩渦向下遊流去。
昝雙英不由皺了皺眉,對船夫問道“船家,你覺得這個水位明天會回落麼?”
船夫看了看水勢,搖了搖頭說“不好說。這雨下得這麼大,明天不一定能停。水位不降下去,我們便隻能先在這停幾天,等水退下去才能動身了!"
昝氏姐妹聽得此話,也沒有什麼辦法,隻得同意。
船夫見二人同意,便將船靠岸停妥,下了錨,收了帆,便進入船艙去準備晩餐了。
雙英姐妹無事,便坐在船舷邊欣賞起了雨景。
雙清偏頭瞄了船艙一眼,見船夫正在做飯,沒有注意這邊,便微微偏頭傾向雙英,悄聲耳語道"姐姐,你的心事我明白,待的到了中原,你我抓緊時間,將事情儘快處理好,便可以儘早回來,"說到此處,頓了頓,俏皮一笑“以解你相思之苦。"
雙英正自出神,突然聽得此話,雙頰登時紅暈上臉,左手一拍雙清右肩“妮子,討打!"
雙清嬌笑著躲過,嘴上卻繼續道"喲!害羞了?急眼了?嘖嘖嘖!我還以為你……”
“不可再說!再說,我,我,我便……"
"你便怎樣?說呀?!"
"我……我……我不理你啦!”
雙清見姐姐臉紅的似要滴出血一般,知道她臉皮薄,便不再逗她,輕笑道“好了,我不逗你玩了。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雙英聽得此話,卻幽幽歎了口氣,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又搖頭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