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清站在河邊,望著黑衣女子消失的那處水麵,怔怔的發呆。對於眾人的離開,全然不縈於心。
而眾人在大祭司死亡後,都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狂喜中,在族長與大長老帶領下,匆匆離開,去準備慶祝典禮與晏席,對於雙清這個,害庫爾德遜致死的始作俑者,卻是誰都顧不上了。
不,還是有一個人記得她。這不,就在雙清一個人望著河水怔怔發呆時,一個人慢慢的走了過來,怯怯懦懦的低頭道“美麗的姑娘,你……你,我能請你到我家,做客嗎?”
雙清正自出神,對那牧民的言語,全然沒有聽到。
那牧民見她不答,上前一步,壯著膽子,再次鼓起勇氣,滿含期待的輕輕的道“這位二小姐,你幫我們除了大壞蛋祭司,讓我們有了對新生活的希望,也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所以,為了報答你,我想請你到我家吃一頓粗茶淡飯。你能答應我嗎。"
聲音雖小,但言辭懇切,句句充滿真心實意。
雙清正在出神之際,彆的話沒有聽到,就聽到‘到我家吃頓飯’這幾字。
當下回過頭來,一臉認真的說“哦?你認真的?"
那牧民聽到雙清回應,當時昂首挺胸,大聲應道“嗯!當然是真的!就怕小姐嫌棄我地位低下,瞧不起……”
雙清見到他滿含期待又緊張的表情,禁不住啞然失笑,不由笑著搖頭道“你呀!這世界上本來就是眾生平等,沒有誰生來就高高在上的。你請我吃飯,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嫌棄?我剛好餓了,你前麵帶路吧。”
那牧民見她答應,心裡甚是歡喜,當下麵向雙清躬身行了一禮,口中恭敬道“小姐,請!轉身在雙清側前方快步而行。雙清隨意的在後麵緩緩而行。
……
轉眼間,熙熙攘攘的河邊,便安靜下來。
忽然,平靜的水麵嘩啦啦一陣水響,幾個濕漉漉的腦袋從水中冒出來,其中有兩顆碩大的熊頭猛然甩了甩頭上的水漬,慢慢的從水中爬了起來,走向岸邊。
在它們背後,跟著一男一女,二人皆一身黑衣,他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睜開眼睛,全身濕漉漉跟在倆熊身後,遊了一會,到了淺灘處,站起身,走上河岸。低頭見到身上濕漉漉的,便伸手擰了擰衣服上的水漬。
那二人正是剛剛在水中自稱顯聖的河神與神使。
那黑衣神使雙足剛剛踏上河岸,就突然轉身麵向河麵,淡淡的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麼?”
隻聽水麵又是嘩啦啦一陣響起,兩個男子從水中濕淋淋的鑽了出來。他們抹了抹臉上的水,躬身向她行了一禮,訕訕笑道"嘿嘿,大小姐,對不住,我們忘記了我們會遊水……實在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讓二位小姐受累了……”
那黑衣女子戴著麵紗,看不見表情,隻聽她語氣淡漠道“哦?你們就是那兩個膽大包天、敢飛渡天河女子的隨從?"
不錯,最後現身的,正是剛剛遊過河的童桐、童安二人。
此時,童桐二人聽到這女子之言,不禁瞪大眼睛,滿臉訝異之色,童桐仔細打量眼前這女子,見她身材高挑,氣質清冷,語氣淡漠,一副拒人於千裡外的疏離之感,渾不似雙英語氣溫和,平易近人,又英姿颯爽之態。兩人氣質簡直天差地彆。
二人便知,自己認錯了人,不由尷尬一笑,從水中走上岸邊,來到女子身前,再次躬身行禮“這位小姐,抱歉了!是小的唐突冒犯了,請見諒!不過,還是要感謝小姐仗義援手,救了我家二小姐一命。大恩不言謝,日後小姐若是有用得著小的之處,小的定當效犬馬之勞!"
那女子淡淡的道“感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麼。況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但看當時情況,縱然我不出手,你家二小姐也會安然無恙。對了,你家大小姐中毒了,就在前麵的草叢中休息,你們去找她吧!我走了。”
說完這話,她瀟灑轉身離開,她走的乾脆利落,完全不給他們感謝挽留的機會。
童桐二人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一臉訝異之色,直到那女子從視線中消失,才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看見不遠處那男子與巨熊,在水中時,就知道他們與黑衣女子是一塊的,都是為了救二小姐,所以當時為了配合他們,潛水到了木筏邊,乾脆利索的揮刀斬斷了庫爾德遜的大好頭顱。
所以,雖然對這兩頭異常巨大的黑熊有些懼怕,但還是對那男子感激不儘,躬身連連道謝。
那男子卻閃身避過,不受他們之禮,轉身快步向適才女子所指方向奔去。口中連連道“不必謝我,都是為了小姐。大小姐如今中毒受傷,昏迷不醒。看樣子,你們也是小姐的隨從,那我們也就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來幫忙,將大小姐送到二小姐那裡救治吧!"
童桐二人方才想起黑衣女子所說,大小姐中毒昏迷之事,連忙答應著跟著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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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甚遠,就二十多丈外,一簇低矮的灌木叢下,地方甚是隱蔽,若是不仔細尋找,還真的是不易發現。
童桐二人在那人指點之下,拔開灌木叢,隻見雙英麵色通紅,呼吸微弱,麵露痛苦之色,正昏迷不醒的蜷縮在一堆軟草之上。她渾身顫抖,時不時抽搐一下,顯見得極為痛苦難受。
三人見狀,皆不敢怠慢,也不敢胡亂搬動,略微商量一下,那人留下看顧雙英,童桐二人快步奔到祭台附近,找到幾根散落的木材繩索,拆下祭台上的幾塊木板,手腳利索的紮成一個簡易擔架,又快步奔回雙英身邊,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緩緩放上擔架,顧不上喘口氣,又慢慢抬起擔架,穩穩的疾步向雙清適才離開的方向追去。
……
此時,天色已晚,暮色蒼茫,在庫爾德遜家門前,廣場止中心,已經生起來一堆旺旺的篝火,周圍已經擺上了豐盛的晚餐,所有人正繞著火堆,載歌載舞,大肆慶祝全族人喜獲自由,重獲新生。眾人興高采烈,吃喝跳舞,玩的不亦樂乎。
在離廣場十餘裡處,一座孤單低矮破舊不堪的小帳篷裡,也是燈火明亮。
那牧民海力普善滿麵紅光,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馬奶酒,笑嗬嗬的說道"昝二小姐,謝謝你到我家做客,我家貧寒簡陋,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呼你,這杯馬奶酒,算是我們家人的一點心意,請千萬不要推辭!”
雙清也是麵色微薰,小有醉意,端起麵前酒碗,感慨歎道“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呀!我都沒有做什麼,就被你們當成大恩人。我在康提普爾城時,就聽說過,藏區土著居民,崇善好客,且團結,近日一見,果然如此。來,海力大哥,乾!”
話落,雙手端起碗來,舉過頭頂,又收回到唇邊,飲下一小口,又舉碗過頭,再次放到嘴邊,飲下一小口。如此三次,方一口飲儘。
那海力普善見她如此懂禮,也是心下甚喜,當下如她一樣,將酒飲下。然後將酒碗放下,從矮桌上拿起割肉刀,在托盤裡割下一大塊烤牛肉,放入雙清麵前盤子裡,笑嗬嗬道“二小姐,我們窮人命賤,沒有那麼多講究,您隨意就好了。”
雙清微微一笑,拿起割肉刀,從盤子裡割下一小塊牛肉,用刀尖串著,沾了點調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當將口中牛肉咽下,方開口笑道“海力大哥,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眾生平等!人哪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娘生父母養的,誰也不比誰金貴。隻是有些人貧窮,有些人富有罷了。不過,嫂子的手藝真的不錯,這牛肉烤得外焦裡嫩,多烤一分則老,少烤一分則生,真的是恰到好處。”
說話間,又切下一小片,放入口中吃了起來。
笑談間,賓主儘歡,其樂融融。
海力普善之妻在一旁斟酒夾菜,隻是笑吟吟看看他們,也不多話。他們的一雙兒女,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不停的咽著口水。但爸爸沒有發話,孩子們雖然餓的不行,卻是不敢出聲。
雙清見狀,不由忍俊不禁,忙拿起割肉刀,在盤子裡切了兩大塊肉,分彆遞給兩個孩子。
孩子們不敢接,轉頭滿含期待的望著父親。
雙清不等這位嚴肅的父親發話,便笑嗬嗬道“孩子們,拿著吃吧,你的父親不會怪你們的。”
海力普善無奈一笑,隻得點點頭道“吃吧。但是你們應該說什麼呢?”
孩子們正要說話,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人慌慌張張的掀開破舊的門簾闖了進來,口中連連喊道“二小姐救命!"
雙清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啪的一聲,撒手丟了酒碗,馬上站起來,著急之下,撞翻了身前矮桌,桌上酒菜灑了一地,她根本就顧不上,一迭連聲的吼道“是童安麼?你怎麼了?救命?救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