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伸手抓住她左手,在她身邊緩緩蹲下身子,心疼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是輕輕拍著她的手臂,微微啜泣著,什麼也不說。
雙英忽然道“張真人,令徒宋大哥、王師弟、與榔梅道長三位,都心性淳樸,仁義為懷,醫德高尚,可以傳我醫道。
特彆是小道長,精通奇門遁甲,也通五行術數。我那畫符驅邪的本事,我也寫在這包裡的小冊子上了。煩請你幫我轉交給他。也可以選擇心性淳樸,心裡仁善之輩傳交給他。
還有,關於六弟體內的魘魔,在我這段時間不懈的努力之下,已經逐漸轉化成了六弟的五臟。晚輩相信,短則一個月,最多還有三個月,六弟的五臟便會恢複如初,他身體裡原本枯竭斷開的奇經八脈,與各大小血管,已經恢複拚湊得七七八八了。半年後,最多也隻有半年,他的內臟便會恢複造血供血功能。
到那時,六弟就會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張真人,到那一天,你彆忘了到我的墳前,告訴我一聲,那樣,我便是死也瞑目了……我原本還想著,在我死了之後,將我的屍體送入雷神洞,以我冰雪之體的靈韻,去溫養二哥的神魂,然後便將我葬在九龍峰下,天天看著你們師徒習武練劍……”
張三豐不舍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啜泣著道“你,你彆說了!你不能死!我那苦命的徒兒張翠山,還等著你去救,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老道還等著喝你們兩個的喜酒呢……”
張三豐強忍著悲痛,接過雙英手中的包裹。他決定不辜負雙英的囑托,將醫術傳授給宋遠橋等人。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張三豐悉心教導弟子們醫術和道法。宋遠橋、王道宗和榔梅道長勤奮學習,尤其是榔梅道長,憑借著對奇門遁甲和五行術數的天賦,很快掌握了雙英留下的畫符驅邪之術。
與此同時,張三豐時刻關注著殷梨亭的身體狀況,期待著雙英所言的奇跡發生。
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在三個月後的某一天,年關剛過之時,張三豐發現殷梨亭的氣色有了明顯的好轉。呼吸也明顯變的粗重有力。
半年後,殷梨亭的內臟完全恢複,氣血通暢,宛如重生。
張三豐心中滿是歡喜和感激,卻也滿懷著對雙英的追憶懷念,還有心疼與愧疚。
不過,經此這一番耽擱與變故,雙清又因為姐姐的傷逝,又大病了一場,至今未愈。卻耽誤了去救張翠山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雙英去逝之後,京城她所開的保和堂,並沒有關門。
反而因為雙英的感召,原本隱居於全國各地的醫道聖手,紛紛出山,齊聚一堂,以雙英之名,將保和堂在全國各地開枝散葉。
而各地的仁人義士,與心懷仁義、家資豪富的商賈巨富,則是在全國首富沈萬三與慶餘鎮的徐大善人的帶領下,紛紛解囊相助,為保和堂或助力於資金,或助力於人力,或者將自己家裡收集、收藏的奇花異草、珍奇寶藥,都送到了保和堂,以求為天下無錢醫治的百姓,儘一份綿薄之力。
這一天,是三月十三,風箏節。
歲月匆匆而過,轉眼間雙英去世已經半年了。
他帶著六俠殷梨亭,二人拿著殷梨亭親手紮的蝴蝶風箏,來到九龍峰下,將風箏放飛之後,二人悄立在雙英的墳前,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微風吹過,去年宋遠橋兄弟親手移植到雙英墳墓邊的數十株桃花,開的正豔的花瓣,隨風飛舞,仿佛是雙英在微笑回應。
從此以後,張三豐帶著徒弟們繼續行俠仗義,拯救蒼生,將雙英的醫術和精神傳承下去。
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說當日晚間,雙英和往常一樣,在子時之前進入殷梨亭的房間。
但這一次,她卻沒有將張三豐師徒眾人趕了出去。反而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
現在在這驛館之中,住的不僅是武當諸俠和雙英姐妹,還有一直在努力不懈幫他們的幻夢湖的各位閣主,還有那個一直對雙英一往情深的納蘭容情。
【神水聖宮】的歐陽無垢也追隨而來。
還有一直都對她們姐妹忠心耿耿的童桐、童福、童安,也趕到了這裡。
眾人看著這個當初清冷孤傲,又聰慧清麗脫俗的絕世少女,如今卻是神色憔悴、病懨懨的模樣,都是不禁唏噓又心疼。
武當諸俠就不說了,那個書呆子納蘭容情,更是對她心疼的無以複加。
隻是看到雙英神色肅穆,隻得硬生生將心中的關懷與不舍壓下,什麼都不忍心說出來了。
虛弱已極的她,在雙清的幫助下,以銀針刺穴之術,讓殷梨亭昏睡過去。
然後,她半靠在躺椅上,聲音低低的道“這次還是北鬥天罡陣。張真人,你占據天權之位;妹妹,你居天機;俞三哥,你在天樞位置;張四哥,你在搖光位置;納蘭閣主,你在玉衡;紫薇姐姐,你在天璿位置;無垢,你在開陽。”
等眾人依言坐好方位,雙英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啟動了北鬥天罡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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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她低聲念道
“無根樹,花正鮮,
符火相煎汞與鉛。
臨爐際,景觀前,
采取須憑渡法船,
匠手高強牢把舵,
一任洪波海底翻。
過三關,透泥丸,
才把周身九竅穿。
魘魔歸兮,五臟重聚,鳳凰涅磐,浴火重生!殷梨亭!起!”
隨著她的咒語吐出,陣法忽然閃爍著一陣奇異的紫色光芒,將殷梨亭籠罩其中。
跟著,一隻紫瑩瑩的蝴蝶忽然從殷梨亭的頭頂百會穴出現!
雙清含淚看著姐姐,知道這是她在用生命為殷梨亭治療。
隨著陣法的運轉,紫色光芒越來越盛,雙英的氣息,卻越來越弱,最終隨著一道絢爛的紫光閃過,那隻蝴蝶忽然化作一道亮到極致的光芒,瞬間就融入了殷梨亭的身體。
而她,卻是口角溢出來了一縷縷溫涼的鮮血,慢慢的軟倒在躺椅上,氣息奄奄,終於昏迷了過去。
即使他們什麼都沒說,但大家也知道,雙英的生命,已經即將走到儘頭。
殷梨亭在昏迷中漸漸蘇醒,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動,身體的創傷迅速愈合。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雙清淚流滿麵的憔悴麵容。
“姐姐……”已經完全清醒的殷梨亭,心中一痛,忍不住淚如雨下,他明白雙英為了救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雙清抬手,輕輕擦拭著他臉頰上的淚水,用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哽咽著道“六哥……姐姐她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你的康複……”
殷梨亭默默地握緊拳頭,發誓要親手殺了張宇初和柳北溟,為雙英報仇。
此時,在他身後,傳來張三豐溫和慈祥的聲音“梨亭,你醒了?”
殷梨亭翻身下床,向張三豐躬身行禮“師父,弟子不孝,讓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