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殷梨亭回到了紫霄宮自己的房間,站在窗口,望著樹葉掩映中,空中那半彎金黃色的下弦月,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還過三天,就是雙英姐姐的百天忌辰。
她曾經說過,在三個月後,封印在他體內的魘魔,就會在九五至尊紫鳳蝶的壓製與她轉嫁給他的冰雪之體轉化之下,儘數融合成他的五臟血脈。
到時候,他就會成為一個五臟俱全,完全正常的人。
現在,果付其言。
如今,自己血脈通暢,呼吸自由,內力也暢通無阻,整個人都變的通透空明,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若是一般的人,一定會欣喜若狂。
可是,他每次想到,那個文武雙全、心懷天下的美少女,是因他而逝。
一想到此處,殷梨亭心中就不由得一陣黯然神傷。
他決定在雙英姐姐的忌日那天,前往她的墳前祭奠。
三天後的淩晨,四更剛到,天還沒亮。
正是三月初三,風箏節。
空氣中流動著春天的氣息,寒冷的冬天已經過去了。
殷梨亭帶著昨天晚上費了一晚上的時間,才精心紮好的,一隻寬約五尺,長近九尺九寸,紫色的鳳尾蝶風箏,及香燭紙錢。
一向膽小懦弱又怕黑的他,第一次鼓起勇氣,靜悄悄的離開房間,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離開自己管理的玉虛宮,踏著夜色,翻山越嶺,獨自一人來到了數裡外,位於九龍山下,師父草廬的後山,當初安葬他的墓地旁邊,雙英姐姐的墓地前。
對麵就是鳳凰山。
山下就是張鬆溪管理的遇真宮。
墓前,他靜靜地佇立著,眼神中充滿了思念和感傷。
在朦朧的夜色中,他輕輕地撫摸著墓碑上的,張三豐親手寫的【英魂長存】四字,仿佛還能感受到雙英姐姐的存在。
殷梨亭跪在墓前,點燃了香燭,默默地向雙英姐姐訴說著自己的心事,想到從喀什容措,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暴虐,雙英姐姐卻是一直不遺餘力、舍生忘死的維護自己。
記得到青城山蘑菇嶺,在自己遇害慘死前的那一天傍晚,吃晚飯時,雙英姐姐將自己碗中僅有的四片肉拈到了自己的碗中。
1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自己,當時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清醒明白了過來。
當自己問起,為什麼姐姐不吃肉,姐姐說“姐姐在減肥,不喜歡吃肉。梨亭喜歡吃肉,那你就代替姐姐吃了吧!你那麼瘦,吃肉補肉,也好多長點肉,看著喜慶一些。”
她們二人都沒有想到,準確點說,是殷梨亭沒想到,這一頓,居然是他的最後一頓絕命飯……
言猶在耳,伊人已逝。
當時,她還活著,可是,他自己卻死了。
現在,他活著,少女卻不在世間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悲從中來,咚咚咚!在墓碑邊重重的連磕了三個響頭,跟著雙手抱著墓碑,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冰涼堅硬的墓碑上,輕輕的抽泣著,一邊叫著“雙英姐姐,我舍不得你……梨亭乖乖,我會聽你的話,你回來吧……梨亭要吃肉肉……”一邊大聲啜泣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三豐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墓地邊,看著他這個小徒弟,抱著墓碑跪在地上,哭的稀裡嘩啦,傷心欲絕,又看著她的墓碑,想到她對門下弟子的拚死維護,可是,她死後,連屍體都不翼而飛,至今沒有下落。
可算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也是心裡淒然。
早就萬事不縈於心的這位百多歲老人,也是忍不住潸然淚下,陪著他默默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張三豐才彎腰輕輕拍了拍殷梨亭的肩膀,溫言安慰道“梨亭,莫要過於傷心了。逝者已矣,生者當自強。你雙英姐姐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也不願看到你如此傷心頹廢。”殷梨亭緩緩抬起頭,滿臉淚痕地看著張三豐。
他哽咽著說道“師父,我知道隻是我一想到雙英姐姐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就難以自抑”話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抱住師傅大腿,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張三豐悠悠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雙英丫頭若是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你如此痛苦。你應當繼承她的意誌,好好生活下去,才不會辜負她的一番心血。”
殷梨亭微微點頭,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不停的抽噎著,雙目紅紅的說道“師父,我知道……可是,一想到雙英姐姐,我就忍不住傷心難過……我……我會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不讓悲傷影響我的修行。我要變得更強,保護身邊的人還要找到雙英姐姐的遺體,讓她入土為安。”張三豐看著殷梨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已經逐漸走出了陰影,開始勇敢麵對未來。
張三豐抬頭看了看天空,含淚笑著說道“今天是風箏節,不如我們放風箏吧,讓風箏帶走我們的思念”
殷梨亭站起身來,與張三豐一起放飛了那隻紫色的鳳尾蝶風箏。風箏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雙英姐姐的靈魂也隨著風箏自由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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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梨亭凝視著風箏,心中默默祈禱著“雙英姐姐,你看到了嗎?我會像這風箏一樣,勇往直前,追求自己的夢想。不再是那個事事都要人嗬護的懦弱少年了。”
張三豐看著殷梨亭,感慨萬千。他希望這個曆經磨難、九死一生活過來的年輕的弟子,能夠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飛得更高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