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我告訴你,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奶奶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媽,我都覺得是因為我,因為我是個女孩子,我覺得是我自己的錯,我恨我自己!"
林雨的手肘慵懶地倚在餐桌上,手掌托腮撐著額頭,另一隻手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眼神迷離而空洞。
她的目光透過杯中的酒,越過了我,越過了時空,仿佛回到了那個曾令她心碎的時刻。
“我恨我自己為什麼就不是個男孩,為什麼偏偏是個女孩,我恨我自己,讓媽媽因為我挨奶奶的罵,因為我被奶奶羞辱,我好恨自己,我恨我為什麼要被生下來,我恨為什麼媽媽生下來的那個人是我!”
“如果媽媽生的是個男孩,也許奶奶就會喜歡她,就會對她好,就不會在我還很小的時候讓她去負責公司的稅務,那樣也許媽媽就不會出意外,就不會在去報稅的路上出車禍死了,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死了我媽,是我”
我打斷林雨,起身衝過去抱住了她。
“夠了,林雨,夠了~彆再說了,都過去了,這不怨你,這從來都不怨你!”
林雨在我的懷裡輕聲嗚咽著點了點頭,我感受到了她眼裡淚水的炙熱和灼燒。
與林雨相比,我的童年雖然過得並不富裕,但家人對我的關愛卻是無微不至的,他們將自己全部的愛都傾注在了我身上,這讓我的心得以完整,不受傷害。
兩行清淚從林雨的臉頰滑落,我抬手小心的幫她拭去,從她受傷的眼神裡,我感受到了那種原生態家庭對她所帶來的傷痛。
這種傷痛每每想起,便會一直縈繞在心頭,成為一生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住在心裡,留在心上,難以磨滅。
這不是一場大雨,而是伴隨著一生的潮濕。
我就這樣抱著林雨,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我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感受著彼此,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
“易玄~從認識你以後,我就不再恨自己了,我開始慶幸自己是個女孩子,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遇到你,才能像現在這樣被你擁入懷中!”
我和林雨吃完飯已經快十點了,這是一頓漫長的年夜飯,也是一頓特彆的年夜飯,一整瓶白葡萄酒我大概隻喝了五分之一,剩下的都被林雨給喝了。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吃西餐,並不是因為味道不好又或者吃不習慣什麼的,最主要的是與中餐相比我感覺西餐沒有溫度!
中餐的菜單裡有很多鍋子類的菜品我很喜歡,就比如美味的羊肉鍋子,底下有個爐子燒著,從第一口吃到最後一口都是熱的,好一點的飯館在出菜前,盤子都要用開水燙一下,好保持菜品的溫度,這些細節是西餐所沒有的。
就拿今晚的菜來看,其中有些生的不說,就我和林雨說話的功夫,好多菜都已經涼透了,變得硬邦邦、軟綿綿的,不是硬的咬都咬不動,就是吃起來黏黏糊糊的毫無口感,如果不是聽林雨說這一頓飯要一千多塊,我是真硬著頭皮也吃不下去。
這頓飯是林雨請的,原本我是想請她的,第一次約會怎麼能讓女孩子請客呢?況且我身上裝了很多紅包,付賬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令我感到詫異的是,從我們吃完飯到林雨拉著我走出餐廳,整個過程居然都沒有人來問我們收取費用。
在我一再的詢問下這才得知,原來林雨在這家餐廳辦著一張儲值卡,餐費早在點完菜的時候,就已經從她的卡裡給扣除了。
當我們走出餐廳時,林雨的步伐已經變得有些不穩,每走兩步就會不自覺地向我身上靠一下,她的雙手緊緊挽著我的胳膊,笑容燦爛得像冬日裡的暖陽,看得出來,她在釋放了內心壓抑的情緒後,整個人的狀態明顯輕鬆了許多。
吃完了飯我和林雨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林雨提議想去看一場電影,這樣等我們出來以後,時間剛好可以趕上跨年儀式。
聽到林雨的提議我當即表示同意,並非常認真的一再和她強調,接下來她不允許再花錢了,我想儘一下當男朋友的義務和責任。
然而,當我說出“男朋友”這三個字的時候,林雨的臉頰瞬間泛起了紅暈,看到她害羞的模樣,我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感到一陣灼燒。
剛才我是順嘴就說出去的,現在想來感覺屬實是有些難為情!
接下來我和林雨一路散著步來到了電影院,一進到售票大廳,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整個售票大廳裡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
人們互相推搡著,人貼著人,胸貼著背,每個人都想儘快的買到票,臉上滿是焦急和期待的表情。
這場景跟我印象中春運買火車票的場景感覺也差不了多少,無疑是再一次刷新了我對除夕夜的認知,原來,除夕夜想看一場電影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說實話,此時我心裡已經想打退堂鼓了,從小家裡人就告誡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可是當我轉頭看到林雨那略顯期待的眼神時,我剛剛那句想儘一下當男朋友義務和責任的話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我長呼了口氣,下定了決心,看著眼前烏泱烏泱的人群,心想,看來這回我是要偏向虎山行了!
我不想讓林雨擠,就讓她在大廳一個人相對較少的角落裡等著我,我自己則是深吸了口氣,然後也一個猛子紮進了搶票的人海裡。
我擠進人群想要排隊,但是看著眼前人頭攢動,宛如戰場的售票大廳,這哪裡還有什麼隊伍啊!
我把心一橫,在人群裡一路閃轉騰挪,把自己壓箱底的身法一股腦全都用在了這。
我一邊尋找著購票窗口,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我把自己想象成一條遊在魚群裡的活魚,想要衝到最前麵,就要見哪裡有空隙,就立刻閃身遊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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