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嗎?快過來看看爸爸,今天爸爸好像狀態好了很多呢。”女人看著推門進入的喬森,臉上帶著喬森再熟悉不過的溫和笑容,似乎是因為喬森的推門而入也退散了她之前積壓著的枯燥苦悶情緒,女人的笑容顯得尤為燦爛。
啊,多熟悉的笑容。
推進門去,是無比熟悉的場景,不算寬敞的屋子裡麵,彌漫著淡淡的中藥味道,有些破舊的木質書桌上麵雜亂的放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黃色油紙包裹,最上方貼著一張紅色方紙,那便是這個屋子裡濃鬱藥味的由來。黃紙的旁邊還放著兩罐忘記合上了的藥罐,一個似乎被某人不經意的打翻了,裡麵的藥撒了大半個桌子,有些掉到了灰黑色的地毯上。
“嗯,媽我回來了。”喬森附和著回以微笑,走了過去開始收拾撒了一地的藥物。
說起來真是好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才應該站在“被寵愛的人”的角度才對,但也許是在父親的各種小動作之下,眼前的這個女人,成為了這個家裡最為人所寵愛的那個人。
最為大兒子的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似乎與她置換了“照顧家裡一家老小”的責任,早早的學會了如何當家做主,為了隻是為這個有點傻乎乎的女人分擔她的憂愁。
如果隻是作為長子的自己如此的話其實也很好理解,畢竟自古以來,傳統家庭觀念裡長子就有著“長兄如父”和“半父”的觀念在。
但是令喬森感到詫異的地方並不是這裡,正處在叛逆期,桀驁不馴永遠忿忿不平搞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的弟弟喬林,那個在中學裡無惡不作三天兩頭就要讓自己跑去學校道歉給人家賠不是擦屁股的喬林,這個頑劣不堪的“小惡魔”在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也會回複她以冰消雪融一般的溫和微笑。
可以說,邵柔這個女人除了“將他們”生下來這件事情之上發揮了一定的熱度,貢獻了些許的勞動之外,她沒有在做過任何符合“母親”這個字眼的事情。
畢竟哪有見過,媽媽因為兒子不許她買水晶裝飾品就和兒子鬨彆扭不好好吃飯的
她就像是個被父親寵壞了的小女孩一樣,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保持著那如同純真少女一般的和善與溫柔,她的雙手柔嫩纖細,據父親稱,那是一雙天生適合彈鋼琴的雙手,隻是當年為了照顧受傷的父親,落下了病根,但她似乎並沒有為這件事情困擾很久的樣子,隻是有點抱怨的打了父親的手,埋怨他為什麼不注意安全。
自此以後,父親將她娶回了家,像個瓷娃娃一般的養在了家裡,再也沒有讓她遇到過一絲的危險。
嗯,副作用就是在喬森三歲蹣跚著學習做飯以前,家裡一直都是過著不是從外麵帶東西打包回家吃就是去爺爺奶奶家蹭飯,再不然就隻能吃著父親特製的“鹹味麵疙瘩”將就著果腹的日子。
不嚴格說,喬森其實也遺傳到了父親那神奇的料理能力,突破性的創造了辣味或是甜味或是甜辣味的麵疙瘩湯。
所以,真正拯救了他們這家人的,其實是蘇烈一家的到來,雖然蘇媽媽的形象在腦海裡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喬森時隔多年依舊牢記著她那一手美味無比的飯菜,那可是拯救了他大半個童年與食物之間尷尬關係,堪比老乾媽一樣的女神啊!
所以在那之後,遺傳了相同美食天賦的蘇烈和他那些抽獎一般的料理,也就成了陪伴他度過了整個童年的總要回憶部分。
嗯同時也是他最後選擇不和蘇烈絕交的主要原因。
“快過來看看,你爸爸今天狀態好了很多呢。”女人微笑著招著手,示意他走上前來。
他笑著合上了手裡整理完畢的藥罐,走上前去,看了眼母親,發現她依舊是一臉微笑的那麼溫柔看著自己。
“爸,我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老婦人大笑著拍著手“有趣,真有趣,這個人的故事真有趣,哈哈哈”。她近乎狂歡的揮舞著那枯樹枝一般的雙手,上麵垂掛著的眾多金屬環被她帶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似乎揮手已經不能表達自己的快的的樣子,她一躍而起,腳尖點地,開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哈哈哈,真有趣,哈哈哈,莫娜莫卡看到了有趣的東西,哈哈哈”。
“”蘇烈無言的看著水晶畫麵中的喬森,此時的喬森正局促的坐在床鋪的一角上,手裡依舊拿著剛才的其中一罐藥瓶,不知為何,他的手握得非常用力,指關節已經因為他的用力而開始泛白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其實隻是“半蹲”在床上而已,上身雖然依舊在和母親歡聲笑語的閒聊著,但他的下身,始終和床單之間保持著一個極其細微的距離。
床鋪中央一動不動的安靜躺在女人懷裡的,就是喬森的父親。
或者說
“哈哈哈,木偶父親,和木頭腦袋孩子,哈哈哈”一旁的莫娜莫卡笑的更為瘋狂了。“哈哈哈,哈哈哈,假的父親,真的母親,那孩子是真的,那孩子是假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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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誰如果看到眼前這一幕應該也會給予類似的反應吧,喬森笑了笑。
畢竟,被那個滿臉笑容的女人溫柔的擁抱在懷裡的東西,隻是個套著警服的玩偶而已,不,那東西連玩偶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隻是畫上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等五官,然後套上了一件被刻意改小了的警服的枕頭而已。
那是父親的枕頭
父親失蹤之後,母親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了。這個純淨的如同童話故事裡小女孩一樣的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也如孩童一般的脆弱,半年不到的時間,她就忘記了周遭的一切,除了以淚洗麵以外,連一日三餐與休息都需要喬森注意照顧。
最後在心理導師的幫助下,她沉靜在了喬森為她編織的夢裡,那裡,英武的父親在一次絕密任務之中為了解救人質而光榮負傷,雖然拯救了全船400多人的生命,但父親也因此在大爆炸中腦部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失去了意識,隻能由他最愛的母親,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呼喚他的名字,期盼著哪一天,他可以再度醒來。
“老太婆,那給我記住。”喬森呢喃到。
現在,擺在他麵前的正是,在遇到厲欣之前,他喬森,此生最大的夢魘。
他清楚地記得接下來會發生的每一個動作,他的每句話,每個眼神,母親的每個細微的表情。他全都記得。
他也知道,自己無法阻止。
他走上前去,揉了揉女人柔順的短發,示意她躺下,靠在了玩偶的旁邊,女人順從的半躺了下去,手裡緊緊地抱著那個玩偶。
她笑的更甜了。
深吸一口氣,他打開了藥罐“媽,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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