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男的。”方有崖沉默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說不好。”
“嗯?方師兄此話何意?什麼叫不好說?”男子不解。
“此人意誌自是沒的說,比起那女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此人的氣質,卻是些怪異,怪在哪裡,我說不上來。”
“我就說吧,我方才就說了這人有些奇怪。”陳錦鴻撇了撇嘴。
“罷了,不論如何,隻要對方不是魔道修士即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再過一會,這兩人應該就要上來了,莫塵,這些人就交給你來安排。”方有崖擺了擺手。
方才問話的男子點了點頭,“方師兄放心。”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十三主仆二人抬頭,終於看到不遠處的山門,那“無雙”二字劍橫刀撇隱露鋒芒,甚至刺的他眼睛微微有些痛。
此刻,十三覺得自己的雙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每抬一次,都隱隱能聽到骨絡摩擦的吱吱聲響,鋼針紮入一樣的刺痛讓他每走一步都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最後幾步,那恐怖的大勢猛地大漲,就連十三,也終於忍不住微微皺眉,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壓在他的肩頭,想要將他壓垮在這石台之上。
悶哼一聲,十三看了一眼身側的三十九,此刻,她的臉上終於露出痛苦之色。
看了一會對方,在確定三十九沒有問題之後,十三猛地撐起身子,骨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三十九也不甘人後,忍痛直起身,兩人最終來到山門之上。
“恭喜你們,通過我劍宗考核,從今天開始,你們便是我無雙劍宗的弟子了,往後餘生,還請二位師弟師妹多關照。”莫塵走上前來微微一笑,說完,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兩顆翠綠色的丹藥。
“這是潤骨丹,你們剛走完這三萬道石台,服下此丹對你們有好處。”
道了聲謝,十三和三十九服下丹藥,盤膝而坐吐故納新,對方沒有理由害他們,這丹藥他吃的很安心。
丹藥入口後,洞明通幽訣在藥性的催動下自行運轉開來,溫和的藥力散發全身,滋養肉身的同時,還滋養了全身的骨骼經絡,仿佛整個人泡在溫泉裡,說不出的舒服,可以肯定,這丹藥就是特地為了這次試煉而準備的。
方有崖和莫塵對視一眼,對方的身上沒有邪氣或其他汙穢的魔道氣息,想來之前修的也不是什麼邪派功法。
潤骨丹雖然不是特彆珍貴的丹藥,但也不是尋常小宗門弟子能隨便得到的,之所以給兩人服用丹藥,便是因為這丹藥可以催動功法運轉,他們想借此看看兩人修習的功法氣息,也算是一個小小的考核。
洞明通幽訣運轉起來的瞬間,十三便知道了莫塵的意圖,對此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凡大的宗門,都有些不想外傳的神通秘術,謹慎一些並沒有錯,可對方顯然不會知道,洞明通幽訣的氣息早已被擬息術所改變,不動用遁虛之術,絕大多數人還看不出來兩人的根腳。
兩刻鐘後,兩人睜開雙眼。
“多謝師兄。”
方有崖看著十三古井無波的眸子,在那漆黑的瞳孔裡,他好像不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看到了自己身後虛妄的黑暗。
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少年,他太沉靜了,沉靜的甚至有些空洞,就連宗門裡那些不問世事的太上都沒有給過他這種感覺。
不對,有一個人。
方有崖的腦海仿佛劃過一道閃電,他想到了一個人,無雙劍宗還活著的傳奇,一生隻癡迷於無情劍道的上一任宗主忘情劍。
“客氣了,我們此次本就是代峰主招收弟子,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劍宗第一百一十七代弟子,與我等平輩,往後便是同門師兄弟,以後有什麼需要師兄幫忙的,但說無妨,隻是還不知師弟名諱?”
溫和的拍了拍眼前這個少年的肩膀,方有崖覺得,在這個少年身上,似乎有一股不一樣的氣度。
“秦君行。”
“君子不息,大道之行,潛龍勿用,終日乾坤,好名字。”方有崖點點頭,“這位師妹呢?”
“秦秋夏。”
“臨秋渡夏,一載春冬,白駒過隙,萬物逆旅,大氣。你們是兄妹?”
三十九搖了搖頭。“他是我的少主。”
眾人抬眸,略微有些許驚詫。
主之一字,非同尋常,主之言乃侍之死令,一如死士,在有些時候,甚至超過父母之言。幾人自然沒想過,兩人竟然會是主仆關係。
東土的各大世家中有姓秦的嗎?我怎麼不記得?
方有崖快速回憶了一下,暗自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說,無雙劍宗,歡迎二位。”
十三鄭重的對眾人一一人作揖,他能感覺到,這些人對他沒有任何惡意,或者說,還抱著絲絲善意,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同門之情吧,雖然僅僅才剛入門而已。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開守村,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是抱有善意的。
“嘖嘖,要說有學問就是好,你說我爹怎麼就給我起了楊巔峰這麼個名字。”
聽了兩人的名字,方有崖身側,一個從未開口,長著國字臉,體型異常英武的男子隱隱有些牙疼。
“你爹那是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以後能成為站在巔峰的男人,隻是可惜了你姓楊啊,要不,你考慮考慮改個姓?就是不知道你爹會不會直接給你活活打死!再說了,人張白胖都沒說話呢。”
“陳師兄,我他媽謝謝你,我叫張月半!你的話已經深深的傷害了我純淨的靈魂,沒有一顆固魂丹,我的靈魂馬上就要消散了。”胖子哀怨的看了一眼陳錦鴻。
“誰讓你自己不爭氣,正好卡在月半出生,你要是再憋一憋,不就沒事了?”
“我卡你媽呀!”
“這可不興說啊!我爹不願意的,再說,我也不想有個胖弟弟。”
“草!”
“好了好了,滿口汙言,嬉笑無狀,成何體統,後麵的弟子馬上就要到了。”
方有崖有些無語的捏了捏眉心,輕聲嗬斥了一聲,眉宇間卻沒有什麼責怪,顯然對二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三十九站在十三身後默默不語,卻感受到一股久違的,叫做溫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