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坐起身來,十三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原本色澤光鮮的玉簡已經暗淡成了灰白色,仿佛風一吹都會化成齏粉。
閉目運轉洞明通幽訣,刹那間,一股鋒銳無匹的劍意竟然不受控製的透體而出,十三的腦海中浮現出這門秘術的名字——太虛劍氣。
“哢嚓”一聲,十三隻覺身體裡仿佛打開了某種桎梏,下一刻,絲絲縷縷的靈氣開始不斷的在他體內崩裂、交織,最終凝練成一道道鋒芒的劍氣,如河出伏流,從紫府內奔騰而下,一路上勢如破竹,一舉衝破任脈關元,彙入到丹田靈海!
“竟然突破了?”有些出乎十三的意料,沒想到,修習了太虛劍氣後,凝煉的劍氣居然直接衝開了他的任脈,原本還以為服了衝靈丹後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突破,算是個意外的收獲。
看來,荊末確實沒騙他。而且,十三觀這劍氣的鋒芒程度,就算是資質一般的修士,修習了這門秘術,也能有闖一闖修身境玄關的資格,就算闖不到最後,闖一闖四極境應該還是有把握的。
當然,前提是能撐過那片恐怖殘暴的劍海,一旦沒撐過去,輕則神識重創淪為癡呆,重則神識潰散身死道消,隻留下一個沒有神誌的軀殼。
十三突然想到了張白胖,若是換了胖子,此刻肯定要忍不住誇讚一句,荊末師兄,大善人啊!
對此,十三隻能說,胖子說的對啊!
“好銳利的劍氣。”十三滿意的點點頭,“也不枉我遭的這趟子老罪。”回想起那非人的疼痛,十三隻覺得寒毛都立了起來。當初跟三十九一起跳傘摔被那麼慘,也不過僅僅是肉身上的疼痛,而這劍海所帶來的,是神念和肉體上的雙重疼痛,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說是被處以極刑都不為過。
即使到現在,休息了那麼久的十三,手指還會時不時的不受控製的微微顫動,顯然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這股劍氣給他的感覺隻有一個,那就是銳不可當的鋒芒,極其淩冽。看來,這門秘術的根腳也一定不簡單,有機會一定要留意一下,這太虛劍氣究竟是哪裡的秘傳之術。
“隻是可惜了,這玉簡已經失去靈性,不知道要參悟到什麼地步,才能以自己的理解刻畫“道貌”。”
十三努力的去回想之前經曆的每一個細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低聲呢喃的經文內容,秘術傳給他之後,他隻知道如何去運用和凝煉劍氣,卻無法將秘術再傳給旁人,至少目前肯定是不行的。用一句話來形容便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難怪叫秘傳之術,果然隻能給一個人修習,想來荊末怕是也沒摸清楚這秘術的珍貴程度,否則,恐怕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會交出來。”十三能明顯感覺到,當體內靈氣初步凝煉成劍氣之後,同一個招式,殺伐之力至少比尋常真元靈氣翻了三倍有餘。
這已經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了,若是當時在鬥劍台上他就修煉了太虛劍氣,恐怕那一劍就不僅僅是破了衛長歌定乾坤這麼簡單了,搞不好能直接將其打成重傷。若是這劍氣再反複淬煉,隨著自己的修為越來越深,這種提升也隻會越來越大。
荊末師兄,當之無愧的大善人!
而且,萬一荊末之前選擇自己參悟這門秘術,沒挺過去,死了呢?畢竟這種方式真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
看來自己無意間救了荊末一條命啊。嘖嘖嘖,日行一善,福壽無疆!
適應了一會體內靈氣的變化,十三再次拿出一顆衝靈丹丟到嘴裡,他打算一鼓作氣,將督脈也衝開,讓劍氣能初步在體內循環開來,屆時,洞明通幽訣的神妙便能徹底的體現出來,除了從天地間引靈氣修行,體內劍氣也會生生不息,日益壯大,最終充斥整個丹田靈海。不管是殺伐之力,還是續航能力,都會得到大幅提升。
盤膝坐下,衝靈丹入腹後便化作藥力擴散到全身,隻不過,十三能明顯感覺到,重複的服用衝靈丹,效果較之第一次服用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轉念想想也實屬正常,若是修士對丹藥沒有耐受性,那還有誰去辛苦修煉,直接猛猛嗑藥不就完了?在地球上,消炎藥吃多了還有耐藥性不是。隻能說,有充足的丹藥,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修為的提升。
當然,那種把各種各樣不重複的丹藥當糖豆吃的狗大戶除外。財侶法地,財到底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沒有財,也不是不能找個有財的道侶,或者認個乾爹義父啥的,前提是,人家肯要你。
修行嘛,不寒磣。
這邊,十三正在為了衝擊下一個進階瘋狂的修煉,另一邊,無雙劍宗的第一主峰,無雙劍峰之上,六大峰主乃至無雙劍宗的當代宗主齊聚一堂,目光全部聚焦在大殿下站著的弟子身上。
“有崖,你說的話可是真的?你要知道,這種事可不能是隨便說說的。”大殿最上方,一共放置著七張椅子,左側最後一把交椅上,洗劍峰峰主,渡塵劍舟水寒神情肅穆的看著自己的親傳弟子,眉頭擠成了一個川字。雖然他看上去隻有五十來歲的樣貌,但真實年齡早已超過了這個歲數。
下方,方有崖衝舟水寒作揖,“師傅,根據弟子的判斷,十有八九是真的。”
“方有崖,你口口聲聲說的這個人,可就是昨日擊敗長歌的那位弟子?”沒等舟水寒繼續說話,另旁邊,奕劍峰的峰主,丹鳳眼飛將眉,留著兩撇小胡子的遊龍劍蕭莫離沉聲問道。
“回蕭師叔,正是此人。”方有崖略有些尷尬,衛長歌正是蕭莫離的關門弟子。
“我聽說,他年紀與長歌差不多大,修為卻隻有彙靈之境?”蕭莫離細眉微挑。
“不錯,秦師弟便是在傳道崖上聽江長老講道頓悟而突破的彙靈境。”方有崖頷首道。
“世人都知,劍心通明之人,可以說是天縱之資,玄門不可多得的仙根,卻又為何才區區彙靈之境?”蕭莫離呷了口茶不緊不慢道。
舟水寒豁然起身指著蕭莫離,慍怒道,“姓蕭的,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隨口問問罷了,舟師兄何以如此動怒呢。”抬眸瞥了一眼舟水寒,蕭莫離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冷笑。其實奕劍峰和洗劍峰的恩怨羈絆並不僅僅來自於弟子之間,很早之前,蕭莫離和舟水寒之間便有素有恩怨,這裡麵甚至涉及到掌門之爭。
“蕭師弟,你莫不是因為自己徒弟輸了比劍,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所以才在這陰陽怪氣吧?彙靈境怎麼了?你不是從彙靈境修上來的?修行本就不是爭朝夕的事情,一時的得失又算個屁啊!再說了,人家也許之前就沒怎麼修煉過也說不定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一出生就在無雙劍宗裡?”
蕭莫離的人緣似乎並不怎麼好,話音剛落,寒劍峰的峰主鎮山劍沈宿山便直接懟了回去,唾沫星子穿過他那一圈厚厚的絡腮胡子噴的一地都是。
“好了,都彆吵了……”舞劍峰的峰主,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美婦揉了揉太陽穴,“有崖方才不是說了嗎?劍訣是了塵長老傳他的,是真是假,把他叫到了塵長老那一試不就知曉了。”
“大家都一把年紀了,小輩還在下麵站著,你們也不嫌丟人。”
方有崖低眉順耳站在一旁,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首座上,鶴發童顏的掌教薑天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抬手壓了壓,一股無形的氣勢讓整個大殿瞬間為之一靜。方有崖微微抬頭,用餘光瞄了一眼這個無雙劍宗的掌教,因為修為精深,掌教雖滿頭銀發,就連一雙刀眉也是花白之色,但麵像卻沒有太顯蒼老,目光清冷看不出喜悲,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
實際上,像方有崖這種年輕一輩的弟子,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則平日裡是見不到掌教的,一般的事情都是交給各峰的峰主自行處理。方有崖沒記錯的話,自己上一次見到掌教的時候還是一年多以前,隻是那時候薑掌門的臉上還總是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似現在這般冷漠。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真是天縱之才,我劍宗,自當要好好培養。這樣吧,有崖啊,你現在便回去,帶那名弟子去江了塵處,水寒師弟和夢塵師弟,你們兩人也一道去看看吧。”手指輕輕敲了敲案幾,薑天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直接安排了下去。
“是,掌門師兄。”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禦劍峰主斷鋼劍展夢塵緩緩起身,修長的身形如利劍一般,衝著舟水寒點了點頭,兩人對薑天圖作揖後便與方有崖一道轉身離開了大殿。
蕭莫離看著幾人的背影,目光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