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房廂房裡,齊麗盈又在看信。
以前在族裡她算是妾身不明,自然矜持點忍耐著待在屋裡,但自從祭祖那天起,她也算名分已定,自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尤其今天七房辦流水席,她自然以女主人待客。
好不容易送走各家親戚,結果就正巧有信到了。
“回來了?”
齊麗盈放下信,上前幫張知言換衣,伺候他坐到炕上,又倒了熱茶。
“嗯。”
張知言喝了幾口茶,覺得腦子舒服多了
“看什麼呢?閨女來信了?”
齊麗盈一臉獻寶樣兒
“是啊,給你問好呢,你看看。”
張知言接過,仔細看了看,先讚揚
“字寫的不錯。”
齊麗盈一副與有榮焉
“那是!我大姐兒比她父母強,才堪堪五歲,已會給爹娘寫信了,你看看這字,橫平豎直的多好?”
她小心翼翼的將信接過來放到匣子裡,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王福找你乾啥呢,咋神神叨叨的?”
張知言笑容立時凝滯,整個人向後一倒半躺在炕上,半響沒說話。
齊麗盈心裡一緊,小心的試探道
“眼看沒幾日咱們就要回去了,也不知以後能回來幾次,合該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才是。”
張知言沉著臉瞄了她一眼。
對族裡不識抬舉,竟敢拿他開涮,說實話他自然不高興,也有意殺雞儆猴。
隻是人選得選好。
本來他盯上了張知勁。
畢竟其他的族人不過是些鄉下漢子,以他如今的地位他還看不上,找上他們殺雞儆猴,一來起不到作用,二來還抬舉了他們。
隻有四房能與他們七房相提並論。
但是四房的張家次已相當於入贅到趙家,平時挺讓人忽略不計。張老五嘛,他婆娘和兒女們又有意巴著他們七房,也不合適。
隻剩下張知勁、張家善和張家元。
這三人,首先張家元就刨除了。
他到底是張家另一個頂梁柱,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這邊可就獨木難撐了。
張家善其次,誰讓他年青時做的事太有名了?如今他那光采的傳說還在縣裡鼎鼎有名。
況且,他的同年,師友不少。
張知言是武人,雖然一直常為自己為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而自豪,可先賢的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言論早已深入人心,就是他麵對文人也發怵。
如此這般,可不就剩下張知勁?
尤其他派人打探張知勁時,還知道了對方一件天大的把柄,這簡直是天意!
可惜……
想到這裡,他冷冷的道
“我知道。”
知道就做啊,光說不乾有啥用?
看張知言又不吭聲了,她又恨又氣
“你說咱們怎麼這麼沒福氣呢,偏偏那張知勁竟是你從兄弟,要不然就憑他這個投名狀你還不官升一級?”
聞言,張知言也很心塞。
有時候他真想不管不顧一回,可是越身在其中,越身不由己難以自拔。
想到他最近千方百計得到的消息,沉思片刻,他無力的擺手
“還是算了。我聽說貴妃娘娘前些日子有喜了。以前跟著章德太子的舊人,有好些都有意投了她。”
齊麗盈大吃一驚
“真的假的?怎麼這麼巧?”
張知言鬱悶不已
“自然是真的,我先前去見王福就是為了這。”
齊麗盈不甘心,奈何老天都不站他們這邊,左思右想,絞儘腦汁後到底讓她想出個辦法
“不如你爭一下族長吧。”
“什麼?”
張知言立時坐起來,滿臉不可置信。
“我說讓你做族長,你可是族裡唯二的當官的,憑什麼被一群平民百姓壓著?你服氣?”
服氣嗎?
當然不服氣。
他們七房這口悶氣已經傳了三輩兒了。
的確,當年他們這一房的老太爺不是張家骨血,可自從附族後張家有什麼事,他們這一房不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結果呢?排行最末,平時吃虧就不說了,到了那幾年最亂的時候,其他房老少男女都沒事,就他們這一房老太爺被活活餓死了。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爹也不會帶著他,兩個正當年的勞力跑出去討活路。
以為他們男人不在,給家裡婦孺們幾把糟糠野菜就成他們的恩人了?
想得美!
但是,張知言有自知之明
“族裡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