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剛過寅時,劉二女兩口子便起來了。
劉二女一晚上沒睡好,閨女第一次離開她,心裡實在惦記是一個問題,冷不丁的去京城她心裡忐忑也是一個問題。
點上油燈,夫妻兩個洗漱一番後,劉二女便去灶間忙活。張知勁再仔細查看了一遍昨日打包的東西,然後便往臨時馬棚去。
——因為五姓村大路不好走,抹黑走山路更是十分不安全,因此張家元回城安排此事時就折了個中,預定的出行馬車昨日傍晚就趕來了家裡,在張家住上一晚,次日拉上一群人徑直就能走。
誰知到了才發現趕車的三人早起了,一個小年輕正抱著一捆玉米杆在喂騾子,剩下的兩個年紀大點的卻蹲在牆角抽旱煙呢。
見張知勁過來,年老的以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反應迅速站起來,然後低頭彎腰的問
“張爺醒了?”
其餘兩人也趕緊跟著問好。
張知勁點點頭,告知一聲
“飯已經在做了,一會兒就好。”
年老的擺擺手,臉笑成了花
“不急,不急。”
說著,煙癮犯了,實在忍不住不禁拿著煙鬥一陣猛吸,當場頓時騰雲駕霧的。
張知勁皺皺眉。
以前他也沒覺得這些癖好有什麼不好,但是自從閨女出生後,煙酒這些他就儘量不沾了。
如今倒不習慣了。
老車夫眼尖看著,不禁尷尬的一笑,陪笑解釋
“唉!咱們這些受苦的,一輩子眼瞅著要過去了,彆的也求不上,就喜歡乾活前抽兩口。一來醒醒神乾活有勁兒,二來這不是天涼了,抽兩口身上暖和,到底是老了,身上沒熱乎氣了。”
說話間,早飯已經得了。
一大鍋濃濃的小米粥,辣椒炒三絲(白菜絲、紅黃蘿卜絲、土豆絲),再加上兩蒸籠絕對管夠的兩麵摻的饃饃。
這就是好夥食了。
三個車夫死活沒肯跟主家坐一塊吃飯,那不自在!
張知勁隻能讓他們把飯端到他們暫住的那屋,三個人瞧著眼前這滿滿的飯菜,甩開了膀子吃的那是開心。
飯畢,三人備車,幫著主家搬行李。
劉二女將飯碗收拾乾淨,將剩下的饃饃打包,和昨日烙的蔥花餅放到一起,隻等著其他人上門彙合來了。
這次,去的人挺準時,連張楊氏都因為心有顧慮沒敢作妖。
馬車是早已分好的,張陳氏、張楊氏、劉二女、張秀英二嫂、張知易媳婦五個女人坐了一輛,張知勁、黃米子、張知茂、張秀英二哥坐了一輛,剩下的張家善、張老五、張知易又分坐了一輛,隨身攜帶的包袱早瞅著空兒塞進了各車裡。
族裡的人都起了個大早,前來相送。
隨著車夫的一聲吆喝,馬車緩緩離開。
不一時,到了縣城,馬車卻不停下,反而直接穿過縣城,來到城東門口,遠遠的便看見張家元夫婦早就到了。
眾人下車相互見過,張申氏隨著女眷進車等候,留著張氏兄弟子侄們分彆說話。
張楊氏不耐煩,等了一小會兒就不禁嘀咕。
“咋還不走?”
張陳氏撇了她一眼,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才安分多久?
不過,念著她好懶沒鬨起來,張申氏便好聲好氣的解釋
“等人呢,跟鄭、薑家說好一起走的。本來金寶他爺也不願意咱們跟他們兩家攪合,哪知那兩家像個狗皮膏藥似的,如今這節骨眼上實在不宜節外生枝,最後隻得同意了。”
隨即問了一句
“五弟妹可是等不及了?”
張楊氏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到底沒說什麼。
日上三竿,連外麵的男人都麵露不悅,鄭、薑兩家人才珊珊來遲。
而且來了也不說走,也不說句道歉,反而停了車,止不住的高聲抱怨
“咋非得這麼趕?俺家三叔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對呀,俺爹也難受。趕,趕啥呀,趕死啊?”
“快響午了,也彆走了,乾脆尋個地兒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劉二女等人爬著車窗看的無語。
又沒指名道姓的非得讓你上京,知道自個身子不好,那就彆出門啊?
那兩家人仿佛能聽到劉二女等人的心聲一樣,鄭家的那個剛開始說話的漢子一臉嘚瑟,語氣很張狂
“俺家三叔可是張知言的親舅舅。”
俗話說,娘親舅大,舅舅可是親戚裡的頭一份,上席都是坐主桌的。
薑家的也不甘示弱,跟著大聲的來了一句
“俺爹是張知言的老丈人。”
薑老頭在車裡故意挺挺胸膛,心裡已經轉悠開了。
也不知道京裡如今咋樣了,閨女信裡麵也不交代清楚……要是閨女大外孫能當家做主就好了,俺老薑家豈不是跟著發了?
不行,這事私下裡得好好合計合計,到了京裡……
不掙上一掙,後半輩子都得睡不了一個好覺。
外麵,他兒子還在繼續找茬
“哎,俺給你們說話你們聽見了沒有,到底去吃不吃?話說你們張家也太不懂事了,就雇了這麼幾輛車,夠拉幾個人?俺家裡老多人都不能跟著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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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的也起哄
“可不是咋的,扣扣搜搜的乾啥?知言可出息了,雖說不在了,可不是要封啥伯啊叔的啥的,還怕到時候上門他們家不給你車錢咋的?”
張知勁等人都看向張家元,他卻沒吭聲,反看著張家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