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十裡亭,此時已是寒冬臘月,四周一片蕭條,到處天寒地凍,一般人大多躲在屋裡貓冬,可這裡不論什麼時候從來不缺離彆遠行的人。
“籲——”
劉二女感覺馬車停了,再聽的前麵有些動靜,不禁奇怪
“咋了,出啥事了?”
張知勁探頭一看,很快探知因由。
隻見離車隊不遠處搭著一座嶄新的緯帳,帳前除了立著的一眾男女下人外,最顯眼的是那對得到下人報信從帳裡迎出來的‘母子’,此時他們已經跟坐在前麵車上的張家善等人寒暄上了。
“貴英來送咱們了,我們下車吧。”
劉二女吃了一驚,隨即點點頭。
不一時,眾人已下車移至賬中,隨後又分賓主坐下,劉二女冷眼旁觀,下人們都很恭敬,帳裡四角生著碳火,帳裡溫暖如春,桌上的茶點也頗看的上去,如此種種,看的出來張貴英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
“三伯,伯娘,這是我兒子,大名叫林嵐山,兄弟裡排行第六。”
張貴英領著嗣子一個個跟娘家人見禮。
“嵐山,這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大外祖母、三外祖父、三外祖母……”
話說自從幫張貴英出頭後,因為很快發生了分宗的大事,張家人便沒顧上後續林家給三房挑選繼嗣的事。
後來倒是有幾日空閒,一來林府是高門大戶不見得樂意窮親戚沒完沒了的上門,二來張家人也被富親戚們搞傷心了,誰都不樂意上門看人顏色了,因此都知道繼嗣人選已定,但除了張貴英的親爹娘張老五夫妻外剩下的人誰都沒見過這個便宜親戚,如今誰不借著機會趁機打量一回。
劉二女定睛一看,隻見那林嵐山大約摸四五歲,人生的有些瘦弱,但兩眼炯炯有神,這麼多人盯著雖然有些膽怯,但禮行的頗為認真。
這倒不虧他的出身。
據說林嵐山本是外室子。
張楊氏自覺的不論是從熟悉來說還是從關係遠近來說,她都是頭一份的,更何況不管經曆了多少艱難險阻,結果擺在哪兒呢,她閨女不虧期望,果然嫁的高門,成了太太夫人,時時有下人奴婢伺候,如此她作為親娘,自然水漲船高,早忘了先前那些淒淒慘慘,又恢複了張揚的本性,惺惺作態道
“快起來!快起來!俺的老太爺啊,快看看俺的大外孫,太多禮了,來就來吧,行什麼大禮?”
張申氏和張陳氏對視一眼,隨即也笑道
“出來的匆忙,也沒準備什麼好東西,可彆見怪。”
說著退下手上的鐲子。
“是啊。”
張陳氏附和
“按說男孩該送些文房四寶之類的才好,可你也知道咱們家底蘊不深,彆說不一定人人都有那物件,便是有也多半上不得台麵,強拿出來恐也是個笑話,還不如送些實用的。”
說著,也送了個鐲子
“彆嫌棄,多少是個心意。”
其他人見此情形,也跟風送了一些諸如此類的金銀首飾及布匹衣裳等不提。
眼見男人們把林嵐山拉過去說話,這裡女人們也趁機交代幾句。
“世上沒有回頭路,既然選了,那就隻能一條道走到底兒。”
“彆忘了初心,總有你修成果的一日。”
“咱們張家是老莊戶,論出身是比不過林家。可做老人的誰沒有個舔犢之情?
你記著!日後若是受些小委屈便罷了,人生在世,誰能一直順風順水?但大虧咱們不能吃,隻要你有理,捎個信,咱們便是赤腳走到京城也要給你撐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還不信誰家能一手遮天。”
……
說話間,日頭高升,張家人見時辰不早,恐誤了宿頭,趕緊依依惜彆。
張貴英望著馬車漸漸遠去,眼淚不由得滾滾而出,心裡悔恨連連。
“娘!”
她聞聲低下頭,看著林嵐山的小臉上布滿擔心害怕,不禁心裡一暖。
按林夫人等人的打算原是要過繼林大爺的妾室幼子,不過一邊張貴英自有私心,暗自思量那妾室太過受寵,平素也是個十分鬨騰的人,若真過繼了她的兒子,日後親娘養母誰知道嗣子親近哪一個?
她犧牲了那麼多,為人做嫁衣的事她可不能做。
另一邊林大奶奶也不想寵妾庶子占便宜。
於是這一個有心,那一個有意,幾方聯手之下,結果卻便宜了林嵐山這個親娘出身不清白的外室子。
張貴英以前還為得罪林大爺和那寵妾擔憂過,值此之時卻是有些覺得一切是都值的了……
傍晚,馬車停在望京鎮,這裡是京郊小鎮,離京城不遠。
客棧是早就打點好的,為了過個團圓年,眾人明日開始便要緊鑼密鼓的趕路,因此一乾人吃罷晚飯各自歇下不提。
隻說次日,事情卻有了變化。
原來因為劉二女有了身孕,張知勁早就跟長輩們說好的不跟著眾人一塊趕路,於是一行人頂著冷風出門後,兩波人便在鎮外分開。
送了族人遠去,馬車又回轉鎮上,卻沒返回客棧,而是拐進鎮東一個偏僻的小巷,然後停在一座門口載著兩顆梧桐樹的小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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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吧!”
張知勁率先跳下車,然後打橫抱下劉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