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潼川府路,下轄十六個軍州,其府治就設立在潼川。
此時的潼川是四川第二大重鎮,地位僅次於成都。
一大早,就有官兵在城外十裡亭開始搭設彩棚,擺設香案。
陸續的,開始有騎馬的坐轎的貴人,紛紛趕往這裡。
都說蜀道難,不過官道還是又寬又平的,倒是免了貴人老爺們一路顛簸之苦。
這條官道才修了沒幾年。
朝廷為了加強對四川的控製,是做過一係列努力的。
除了節製軍隊,修繕通往四川的官道,增設郵驛係統等等措施,都是用上了的。
十裡亭今天這番陣仗,是為了迎候新任潼川路經略安撫使楊沅。
潼川官紳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都來了。
不過,正前方三個迎候方陣裡的官員們才是最主要的。
這三個方陣的官員,分彆是經略安撫使司衙門的幕職官和諸曹官;潼川府衙的幕職官和諸曹官;還有就是潼川府路禦前諸軍的將領們。
楊沅是潼川府路經略安撫使、知潼川府。
也就是說,他不僅是潼川府路十六州的軍政民政的一把手,同時潼川這座省城直接由他任知府。
所以,站在最前麵最當中的這三班套子,都是他的直接下屬官員。
偌大的陣仗,幾乎和皇帝禦駕親臨也差不多了,隻是沒有那些僭越的禮器和儀式罷了。
可實際上,雖然宋朝汲取了唐朝藩鎮割據的教訓,對這些封疆大吏儘可能地進行約束和分權。
但一路經略安撫使事實上就等於是個小一號的藩鎮節度使。
經略安撫使帥其屬而聽其獄訟,頒其禁令,定其賞罰,稽其錢穀,甲械出納之名籍而行以法,這不就是轄區內的土皇帝麼?
十裡亭內設了坐位,潼川府的高級官員都在亭中坐著喝茶。
知道楊安撫今天到,但具體什麼時候不知道,總不能一個個的都站在那兒傻等,級彆高的將領待遇還是不一樣的。
潼川府通判徐梓惟喝了口茶,笑吟吟地道:“咱們這位新任太守據聞那是年少英俊,風流倜儻啊。
平嶽飛之冤,扭對金之策,說三國臣服,贏靈壁之捷,徐某久仰的很,想不到今日有幸與之共事。”
他是通判,潼川府唯一的通判。
但是因為知府兼著經略安撫使,不可能時時關顧潼川府的事務,所以他就是事實上的潼川知府。
對於楊沅的到來,他是很歡迎的。
楊沅這個帶頭大哥越有本事,越強勢,他這個頂著老二的名頭卻乾著老大的事的潼川二知府,做什麼事不也輕鬆些麼。
安撫使司的推官陳立甲微微蹙眉道:“咱們這位楊安撫在蓬州時遇到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嗎?”
徐梓惟曬然道:“怎麼,你覺得是有人故意給楊太守難看?”
他是知府衙門的,楊沅將任潼川知府,因此他以本衙最高長官的雅稱稱之。
旁邊一員武將皺了皺眉,沉聲道:“行凶的山賊不是次日就被抓獲了麼?又要牽扯什麼。”
這位是潼川第一將的統製官周程。
這一將就是一軍,一軍的兵力在三千到一萬不等,這要依據該將戍守區域的重要性來決定。
潼川府路有九將,潼川第一將就駐紮在潼川府,有五千人上下。
潼川府通判徐梓惟道:“就是,十字街頭公開處斬了幾十個人,就算想作假,一夜之間也找不來這麼多可以殺的人吧?”
陳推官悻悻地道:“我也隻是擔心是不是有人想對咱們安撫使下絆子,又不是……”
“嗚~嗚嗚~~”
言猶未了,號角聲響,徐通判精神一振,道:“太守來了。”
周程已經霍然站起,整了整甲胄,大步走出了小亭。
各方官紳迅速歸隊,等那遠處一行人馬越走越近,鼓角聲方才停止。
然後,居中的潼川經略安撫使司的官員們在陳推官的帶領下舉步向前。
左右的潼川府衙方隊和潼川第一將方隊稍稍落後一些,徐徐跟了上去。
楊沅已經派人護著劉嫣然和多子的車駕,繞路先行進城了。
此時他獨坐一車,車簾早就卷了起來。
一見潼川官紳上前拜見,楊沅便喝停了馬車。
大壯這回也機靈了,一咕嚕下了車,給他放好腳踏。
楊沅緩步下車,站在車前。
此時的楊沅,朝服冠帶,紫衫著身,身姿挺拔,豐神俊朗。
迎上前來的潼川官紳誰不對他好奇,如今親眼見到此人,忽然就覺得……
想像中的他,就該是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