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微微一呆,詫然道:“梵……”
梵清嗔道:“閉嘴,憋說話!”
梵清一把拉起楊沅,鬼鬼祟祟地閃進一處廂房。
梵清向外小心地探看了一眼,迅速把門關上,大掃把就豎在門邊。
梵清回過身來,氣鼓鼓地對楊沅道:“你不是說已經放下執念,離開南鄭了麼,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呃……,我……”
“元施主,執念而生,執念而亡,一念放下,便是重生!那可是一個朝廷重臣啊,你一旦刺殺了他,還能安然離開這裡嗎?搭上你自己的一條性命,值得嗎?”
楊沅目光閃了閃:“小師太,你還不是一樣來了?”
“貧尼不一樣!”
梵清神色莊嚴,腦後仿佛有佛光金輪閃閃爍爍。
“楊沅狗官作惡多端,為禍人間,害人誤己,貧尼安能坐視?
貧尼是出家人,怕他什麼?況且貧尼不是要殺他,而是要把他擄上山去,要他懺悔他的罪孽。
貧尼這是在救贖他,功德無量。”
“不是,小師太,我……”
“我什麼我,你聽話,馬上離開,貧尼是不會眼看著你殺生的。
貧尼擄了那狗官後,便會馬上離開。你若再不走,驚動官府,隻怕就不易脫身了。”
“呃……,那要不,我放棄執念,小師太你也放棄執念,我回我的老家去,你回你的峨眉山,那個楊沅麼……,就由他去吧。”
梵清怔了怔,她能察覺眼前這個元三陽有些緊張、有些忐忑,有很強烈的要製止她動手的意願。
他何以如此?
難道他不是來殺楊沅的,而是來阻止我的?
可他……為何要阻止我?
梵清深深地凝視著楊沅,他真好看……
呸!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梵清急忙收斂心神,向楊沅甜甜一笑,道:“元施主,你是怕貧尼陷入危險之中嗎?”
“呃……”
“施主不用擔心的。你看!”
梵清扯過大掃把,炫耀地讓楊沅看柄部圓心處露出的黃澄澄的降魔杵蓮座柄。
小尼姑信心滿滿地道:“貧尼的武功,施主是曉得的,如今貧尼還帶了兵刃。
此處是太尉府,屋舍軒廊比比皆是,士兵們施展不開,貧尼要走,沒人攔得住的。”
“可是……”
“貧尼去伏魔,施主快走吧。”
梵清抱著大掃把轉身就走,忽又止步回頭,凝神看向楊沅:“對了,你既有意行刺楊沅,他的住處你可打聽清楚了?”
“打聽……到了。”
“你說。”
楊沅下意識地指了個方向:“那邊跨院,內有一處池塘的。”
“謝了!”
梵清抱起大掃把出了門,走到門口,猶自回頭警告:“施主你快離開,一會兒鬨將起來,你就走不了啦。”
楊沅指的確實是自己的住處,他就是住在太尉府的客舍的。
雖然楊政認下了他這個族弟,但楊政妻妾成群,楊沅又這麼年輕,住在人家後院的話很不合適。
而且楊政此人占有欲非常的強烈,他也真怕楊沅血氣方剛,自己的姬妾又年輕貌美,不慎鬨出什麼醜聞來。
所以,當初邀請楊沅入住內宅,楊沅隻謙遜客套了一句,楊政便沒再勸,把他安頓在了客舍。
此番回來,楊政已死,物是人非,楊沅就更不好入住內宅了。
否則不免給人一種他要竊居楊政之位的意思。
當時,楊沅可不知道他會成為利中之主。
楊沅走到門口,看著青衣小帽的梵清,抱著大掃把雄糾糾氣昂昂地離去,不禁啼笑皆非。
這梵清認準了他是個大貪官,和吳家有血海深仇,饒是如此,尚且不肯殺他,楊沅倒不擔心她此去會鬨出不可收拾的結果來。
等她去了客舍尋不到我,想必就會離開了。
隻是,這小尼姑總想抓我去當和尚,偏她武功比我還高,真是叫人頭疼啊。
怎麼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呢?
楊沅牙疼似的咧了咧嘴,把腳一跺,悄悄追了上去。
……
客舍區域環境幽雅。
正是金秋時節,紅的黃的綠的紫的,諸般顏色將掩映其間的一處處館舍,映襯的十分優美。
劉大壯道:“那邊那幢館舍,乃是我家老爺的居處。這邊幾套館舍,楊公子儘可選擇。”
楊連高吃驚地道:“楊撫帥也住在這裡?”
劉大壯道:“正是。後宅裡都是楊太尉的家眷,我家老爺雖是楊太尉的族弟,但內宅女眷太多,不方便。所以我家老爺一直住在這兒。”
“好,好好。”
楊連高心中大喜,如此一來,他想和楊沅多多親近,拉攏關係,也就更加容易了。
楊連高馬上喚過自己的隨從,欣然道:“你們回去,立即退了客棧,把咱們的人都帶來此處安頓。”
隨從聽命而去。
刀妃妃道:“表哥,咱們不回去麼?”
楊連高道:“不過是搬運些行裝,讓下人們去做就好了。你我何必再徒勞往返。
對了表妹,你想住哪一間館舍,表兄先讓你選。”
“好呀”
刀妃妃雀躍地環顧了一番,指著一幢小樓道:“我想住那幢。”
楊連高定睛一看,那幢小樓一側就是院中池塘。
垂柳池塘,風景雅致,那小樓也精巧。
不過,那幢小樓是距楊沅所居那幢樓館最近的一座建築。
兩座小樓下邊的水上木台,中間隻隔一丈寬的滿池荷。
楊連高本來一眼就相中了此處,這多方便他與楊沅親近。
不過,這客院館舍本就是依據方位的遠位優劣,建造的不同規格的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