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室在元旦的時候,也會舉行家宴。
大宋皇室在曆朝曆代的皇家當中,也算是很有人情味的了。
皇室的家宴,從正月歲節家宴,到三月生朝家宴,七月乞巧家宴,八月中秋家宴,九月重九家宴,十月開爐家宴,十一月冬至家宴,十二月守歲家宴……
一年要舉行八次家宴,做為皇家,實屬已是十分的頻繁。
此次守歲家宴就設在宗陽宮,因為大內實在是太擁擠了。
那裡就連辦公的宮殿,都要一處宮殿準備幾塊牌子,需要做為什麼場合時就換上什麼牌匾,哪有空地方讓皇室舉行家宴。
宗陽宮的載忻、聚遠、月台等幾處宮室園林,全都辟成了家宴所在地。
太後太後、皇太後等皇室女子在月台宮。
皇帝、親王、郡王等在載忻宮。
皇親國戚在在聚遠宮。
當然,他們之間也會流動拜年,這隻是他們的主要活動場地。
趙寧兒經過這兩年已經出落的更加明眸皓齒了,開始有了一絲少女的俏美氣質。
自從身體調養好之後,她的氣色越來越好,唇紅齒白的,成了太皇太後的心頭肉。
載忻宮是皇帝與親王等皇室至親男性們聚集的所在。
但大宋皇室凋零,還真沒幾個親族。
除了趙瑗和趙璩,以及他們各自的兒子,就隻有濮王一脈的幾位郡王了。
因為隻有濮王一脈負責承嗣,所以他家王位世襲。
永嘉郡王也在座,他最愛的王妃唐婉去月台宮給太後太後和皇太後、皇後拜年去了。
官家的身子不好,哪怕他的病情受到了嚴格保密,外界全無所知。
但這些郡王們今日看到官家那蒼白、削瘦的臉色,也一下子就意識到,官家……怕是有著極嚴重的病情。
因為身體不適,趙瑗隻待了一會兒,就讓趙璩這個唯一的親王,代他招呼這些皇室郡王,而他則退至後殿歇息。
沒過多久,一個青衣道人被帶進了趙瑗歇息的地方。
席上有一幾,幾上有四道精致的菜肴,和一壺美酒。
趙瑗慵懶地靠著背倚,懶洋洋地坐在一側,看到青衣道人進來,揮手讓太監們退下,這才微微一笑,道:“皇兄,坐。”
趙諶默默地在幾案對麵坐下,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
趙瑗道:“今日家宴,皇兄自然應該參加的。”
趙諶依舊凝視著趙瑗。
他們倆都是趙家子孫,但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張皇位的牽扯,他們倆就像早已分家的大家族中的兩個子弟,可能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
看著趙瑗的臉色,趙諶皺了皺眉,道:“你身子不好?”
趙瑗淡淡一笑,道:“愭兒、愷兒和惇兒到感生帝殿為我祈福,皇兄不是都看到了麼?”
趙諶默然,他就知道,他身邊的宮觀道士,一定都是官家的眼線。
沒有人可以做到對他這樣一種身份的人全無防備。
趙諶沉默良久,才緩緩地道:“是,但我沒有想到你病的如此之重。”
他看著趙瑗,那張臉削瘦的厲害。
趙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傷他的人不是趙諶,製定刺殺計劃的人也不是趙諶。
在整個計劃中,趙諶也是一枚任金人擺布的棋子。
隻不過,趙諶是樂於做這枚棋子的。
而且沒有趙諶,金人也就無法製定當日的顛覆計劃。
趙瑗舉起杯,向趙諶舉了舉,道:“愭兒的書法近來大有長進,這都是皇兄的功勞啊。”
趙諶知道,皇帝這是在提醒自己,就以宗陽宮提舉道人的身份,安份教習皇子書法就好,不要有任何一點小動作。
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搞過什麼小動作,哪怕隻是一句不太妥當的話。
可是聽到這樣含有明顯警告意味的話,他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股憤懣。
如果不是發生了靖康之變,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顛倒過來。
不!
不對!
應該是他坐在皇位上,而趙瑗家族早已因為爵位代代遞減,現在近乎於是一個平民,和他不會有任何交集。
但趙瑗此刻竟高高在上,如此羞辱於他!
你不殺我,以彰顯你的仁慈和對親情的看重。
可你又是如此地輕鄙我!
有那麼一刹那,趙諶額頭的青筋都繃起來了。
但,他深吸一口氣,還是壓下了那種強烈的羞辱感和憤怒。
他是做過皇太子的,還做過監國,他知道大宋皇室保龍殿的存在。
這座大殿裡並不隻有他們堂兄弟兩人。
在他身邊的那些假道士裡,說不定都有保龍殿的人存在。
他什麼都做不了,哪怕隻想匹夫一怒。
良久,趙諶端起了杯,把這杯苦澀的酒,飲了下去。
……
大理國是不過元旦的,他們沒有新年這個節日。
但,一路南下,逢山拓路,遇水固橋,楊連高和刀妃妃心情都像是在過年一樣。
當刀妃妃明確了自己的感情歸屬之後,她所有的思和念,便都放在了楊沅身上。
她在回想中,回憶著與楊沅的一幕幕經曆,總能發現之前還忽略了的他的優秀。
想的越多,她心裡就越甜。
這個姑娘,多少是有點戀愛腦的。
而且,她思念楊沅時的心情,和之前對表哥楊連高的感情不一樣。
現在這份感情,是有回饋,有反應,有結果的,不是她一廂情願的。
所以,她心裡便愈發的甜。
愛情的甜密滋潤,讓她每天都榮光煥發。
楊連高也是極為高興的。
他已經踏上了大理國的土地。
他一想到現在所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很快都將是他的,他就心怒放。
他在這走過的山水之間,看到每一幢竹樓、每一處籬牆、每一個百姓,心中都會想到,他們很快將變成他的臣民。
於是,他就愈發的興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