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嬸子白天補眠補的有點多,夜裡睡的不是太沉,聽見隨和開大門的聲音了,過了不一會又聽見插門的聲音。不放心就起來看一看,一出屋就看見有四個大小夥子在她家灶房裡。
看見孫嬸子出來,剛到的幾個人趕緊站起來打招呼,看著孫嬸子全是滿滿的敬意。孫嬸子看見這幾個人,瞬間想到自己的兒子,強忍著眼淚招呼孩子們坐下吃飯。
他們四個到了縣城已經沒有車了,隨和在電話上已經說了是秘密行動,所以也不能聯係當地的部隊,這四個人是從縣城直接跑來的。
有兩個人孫嬸子見過,還能叫出他倆的外號:老高和眯眯眼。是當時孫永更犧牲的時候跟隨和一起來家裡送東西來過。另外兩個不認識,隨和說是去年新加入他們小組的隊員。
老高大口的吃著隨和提前就做好的飯,跑了一路,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聽見孫嬸子叫出了他和眯眯眼的名字,還記得他們,忙放下手裡端著的碗,先擦了擦手,又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後才雙手攥上嬸子的手。
直到這時,孫嬸子的眼淚實在控製不住嘩嘩的往下流,老高看著孫嬸子痛苦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如果自己在任務中犧牲可能爹娘也是這樣痛苦的生活著吧。他是個山東人,屬於是性情中人那種性格的,想到就要做,然後大聲的喊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孫嬸子瞬間就像抽乾了渾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下動彈不得了。
這一聲“娘”把那幾個瘋狂乾飯的人給喊醒了,紛紛放下飯碗,全過來挨著嬸子“娘”,“娘”的喊著,孫嬸子渾身顫抖著嚎啕大哭,張嘴哭幾個人才看見剛才因為一直在忍耐下嘴唇因為咬的太用力都滲出血絲了。
看著一張張關心自己的臉,孫嬸子過了好一會才穩定住情緒,被老高他們扶起來,讓他們就著飯還熱趕緊吃。
隨和始終在板凳上坐著沒有動。隻是剛抽完煙,接著又點燃了一根。
吃完了飯,又一人灌了兩杯水,可算是休息過來了。眯眯眼悄悄的給了嬸子一個薄薄的東西,孫嬸子不知道是啥,詢問的眼光看著眯眯眼。
眯眯眼指著嬸子剛才出來的那間屋,讓她回屋在看,並且食指放在嘴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孫嬸子知道了,這是專門給她的不想讓戰友們知道。
拿著眯眯眼給的這兩張稍有厚度的小紙,趕緊回了自己屋,點上燈一看,又沒控製住,眼淚嘩嘩的流。原來眯眯眼給嬸子的是孫永更在部隊時候拍的照片。
這個年代拍照很貴的,家裡也沒有兒子的照片,所以看見這個照片嬸子好像見到了兒子一樣,現在流的是開心的淚水。
這兩張照片,一張是老孫穿軍裝的單人一寸照片,一張是他們小組的集體照。單人那張應該是眯眯眼悄悄的在文件上撕下來的。集體照那張是他們在隊裡洗澡回來一起拍的一張,全部是大背心大褲衩大拖鞋,幾個人肩膀挨著肩膀,勾肩搭背的,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大,看見這張照片就會被這笑容感染,瞬間就能感受到照片上的人們當時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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