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安德烈·裘文來了。”
愛迪萊德聽到侍衛的通報,漸漸凝眸,餘怒未消的視線餘光穿過耳邊落下來的一縷銀發,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他來做什麼?”
難道是今天會議上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他親自過來請辭退出?
事實上,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反恐聯盟局這些年裡沒有什麼突出的角色,其中表現最為出色的探員就是來自貝塔星球的安德烈·裘文,有過幾次任務,令他印象深刻。
愛迪萊德有意栽培他,希望把他提拔上來,把他變成能為自己所用的左右手,畢竟現在他的身邊隻有萊爾娜·尼格斯這一位位階最高的手下。
因此,愛迪萊德需要一個厲害角色來抗衡她。
這個厲害角色其中一個必備的特質,就是敢對抗莫瑞思家族。
也就是王後家族。
說白了,也意味著敢對抗莫瑞思家族背後的君主權威。
安德烈在侍衛的帶領下,穿過一條條幽長的回廊,走向王爵的書房,在他身後,跟著一位穿著反恐聯盟局製服的女人,低低地壓著腦袋,利用帽簷遮蓋自己,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的長相。
這是希然第一次王爵的古堡府邸。
她被這裡恢弘華麗的裝潢和建築震驚地啞口無言,這是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景象,仿佛置身於傳說中的天堂,遠離混亂的星際之外,在另一個世界裡。
在“沈酒”的記憶裡,不曾來到過這樣的天堂,從孤兒院裡幾十個小時共用一個房間,擠在擁擠狹小的地鋪上,到在領養家庭裡睡在樓梯下的雜物間裡,希然至少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得像個人了。
哦,像一個普通人,儘管無法擺脫身為克隆人的事實,她卻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有吃有穿,還可以上學。這些都是“沈酒”不曾享有的。
希然覺得自己應該慶幸,但是此刻,美好的幸福感在踏入王爵的古堡後驟然之間破裂了。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她內心受到的震撼,她無比深刻地看到了人與人的等級形成的巨大差異。
這條比銀河係之間的光年距離還要遙遠的鴻溝,是任何幸福感都無法跨越的。
天呐……
希然想到了沈酒,為她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傷,她在天堂和地獄之間遊走,經曆了那麼多的戰爭和創傷,難怪她會有那樣冷漠極端的性格。
希然再也不能說沈酒是冷酷無情的人了。
她無法想象沈酒這一生究竟經曆了什麼,她隻是短暫地以沈酒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就快要被認清的事實擠壓地無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你怎麼了?”
走在前麵的安德烈留意到了她落後了一段距離,他走到她麵前,壓低聲音問她。
“我……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希然抬起十分難看的臉色,她捂住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一陣強烈的不適感在胃裡翻湧。
就好像,她的身體——感受到了沈酒曾經生活在這裡的氣息,感受到了她曾走過這條回廊時裹挾的悲傷而絕望的氣息。
希然體內有她的基因——這就來自於沈酒的身體,被這股殘留的磁場力影響,產生了劇烈的反應。
安德烈略顯糾結的複雜目光落在她身上,希然再也無法忍受,跑到前麵的牆角裡,抱著牆邊桌上的花瓶,彎腰乾嘔了起來。
安德烈和那個帶領他們的侍衛麵麵相覷。
“對不起啊……我……嘔!”希然不想這麼失禮,但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剛解釋了一句,又忍不住轉過去狂吐。
安德烈假裝咳嗽了聲,試圖緩解眼前尷尬的氣氛,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抱歉,我的手下身體有些不適。”
走廊儘頭,愛迪萊德慢慢走了出來,他還沒見到安德烈,就聽到了從走廊裡傳出來的一陣嘔吐聲,“安德烈。”
“王爵。”
安德烈把脊背挺得很直,擋住了愛迪萊德投過來的視線,儘量用身體擋住希然,不讓王爵看見她這副狼狽失禮的樣子。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令希然感受到了一絲保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