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他們到達醴城,與羅伯特彙合時,已經天亮了,正處於歐米伽人去聖所裡朝拜禱告的時間段。
在人潮湧動的聖所廣場上,羅伯特站在人群裡朝安德烈揮手,神情顯得十分的焦急,“安德烈,我的好弟弟。好久沒見,我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見麵。這對我來說也是史無前例的狀況。”
安德烈免去了寒暄,“快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羅伯特朝他身後的沈酒伊莉雅母女看了眼,落在了安德烈鬆開沈酒的那隻手上,他微微愣了下,匆忙掩飾過去,“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早上米拉離開了房子,我去她的村莊裡尋找,因為我會一些歐米伽語言,問到了有人看見米拉往城鎮的方向而去,後來打聽到她上了來醴城的公共交通。她來了這裡,最後出現在了聖所裡,我一個人沒辦法找到她。”
“她想做什麼?”沈酒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幾天,是歐米伽人的重要節日,因此首都醴城的聖所裡是由大祭司親自主持帶領民眾做晨間禱告,今天將會是最後一天,因此虔誠的民眾們都紛紛聚集在這個聖所裡,等待著大祭司出現在廣場的演講台上。
這時,從密密麻麻的人群裡,忽然爆發出了一道突兀的尖叫。
“她是誰!”
整個廣場聚集了上千人,都在翹首以盼,望著最前麵的演講台上,而在此時,演講台上出現的人並不是他們期盼的大祭司,而是一個衣衫襤褸、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中年女人。
這正是米拉。
米拉黝黑粗糙的皮膚將她這輩子的辛苦操勞和所受的苦難都寫在了臉上,矮矮胖胖的身形一點也沒有任何的保養,跟台下最前麵那些身材苗條、打扮光鮮亮麗的首都女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一下子收獲了台下無數人鄙夷和懷疑的眼神。
儘管她受儘折磨,卑躬屈膝,但是她的眼裡還閃爍著頑強不屈的亮光,她此刻,走出了她居住了一輩子的小漁村,站在首都大聖所的千百雙目光之下,做出了她這輩子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她搶過演講台上的話筒,用帶著口音的歐米伽語言聲淚俱下地控訴著她所知道的一切“我的女兒叫卡芮茜,她是個聰明善良的姑娘,可是她一生下來,就被我們當地的祭司視為不詳,背負著海神的詛咒。可實際上,她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犧牲品,我的卡芮茜被人魚抓走了……我要求大祭司把她還給我!”
大概沒有人始料未及會有人來搗亂大祭司的禱告會,所以等到聖所裡的工作人員意識到什麼事,米拉已經把她想說的說出來了,緊接著,兩名健碩的現場安保衝上演講台上,想要把她拖了下去。
“不!不要趕我走!我要我的女兒回來!”
米拉早有準備,她從身上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很小,不在她身邊就看不清楚那是什麼,可是剛才那兩名衝上去的現場安保刹住了腳步,沒有再繼續上前,其中一名安保抓住了米拉的一隻胳膊,但沒抓穩,又被她掙脫開了。
那名安保聞了聞手上的氣味,頓感不妙,告訴同伴“這是汽油。”
原來,米拉看起來之所以那麼狼狽,渾身濕漉漉的,那不是水,她在自己身上澆滿了可燃液體,而她手裡麵握著的,正是一隻小小的點火器。
米拉來到這裡,抱著必死的決心。
而且,是最痛苦的死法。
台下傳來一陣陣的騷動,原本和諧的禱告會現場,變成了人們交頭討論的審判會現場一樣。
他們都帶著懷疑和不解的目光看著在台上搗亂的米拉,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土裡土氣的胖女人,在大祭司的禱告會上發瘋叫囂,而且說著一些讓人們無法理解的奇怪的話語。
米拉的那些話,令所有不明真相的感到困惑不解,但是他們並沒有所思考,第一個念頭就是
她簡直就是個瘋女人。
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覺得這個瘋女人的出現破壞了禱告會的正常進行,還會冒犯到他們最尊敬的大祭司,實在是罪該萬死。而那些安保人員和工作人員竟然沒有一個去製服她,人們越想越氣,有了第一個人的起頭,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大喊起來要轟她下台。
“滾下去吧,瘋女人!”
“下去!下去!下去!滾下去!”
“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
……
民眾的高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到他們看見一身潔白聖服的大祭司特蕾莎緩緩走了出來,人們開始高喊她的名字,她在這場鬨劇裡依舊是那麼平易近人、大方沉穩,甚至還願意主動走向那個鬨事的瘋女人。
此時,大祭司特蕾莎在眾人矚目崇拜的目光裡,走向了看起來糟糕透頂的米拉。作為國家的大祭司,提倡的就是人人平等,不能區彆待人,隻要是臣服於海神的教眾,就是最親密的兄弟姐妹。
大祭司最高的職責就是——愛護民眾。
因此,民眾才會愛戴和擁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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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祭司特蕾莎不能在這麼宏大的場麵裡,刻薄地對待米拉,她要用“愛”和“寬容”感化她,而台下的民眾們也是這麼期待看到這位海神的代言人如何對待她的子民。
在不遠處的沈酒,原本還在為米拉擔憂,但是看到大祭司特蕾莎裝模作樣下不來台麵的樣子,覺得好笑,“米拉這麼做,的確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