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愛迪萊德的占有欲強並不是一件好事。
最終束縛的是自己。
沈酒以前從未考慮過未來的事,她以戰爭機器的身份留在愛迪萊德身邊做他的仆從,直到自己價值失去的那一天。但是她天性裡的殺戮和占有欲讓她視愛迪萊德身邊的所有親近之人為敵人,即便是埃爾伍德君主,她也有過大逆不道的念頭。
埃爾伍德對她的忌憚,不僅僅是出於她戰爭機器超乎人類的殺戮極限,還來自於一種恐懼。
沈酒嗅到了埃爾伍德內心深處的恐懼,這份恐懼讓她更加肆無忌憚地演化為對愛迪萊德執著而愚蠢的愛意。
最後,為她自己的死亡埋下了伏筆。
其實,她也沒有多喜歡愛迪萊德這個人吧?在她當著埃爾伍德的麵,把愛迪萊德奪走之後,她並沒有感到多大的複仇快感。
這就是證明。
人心的欲望是無法滿足的。
而她現在,不算是個人,強大的永生讓她自己摒棄了人類的恐懼,她對愛迪萊德的愛和恨也就隨之抵消了,隻剩下偶爾的欲望。
沒錯。就是欲望。
回憶起自己天真又愚蠢的往事,讓沈酒覺得很不自在,被愛迪萊德抱在懷裡後,渾身都在發熱,臉頰也燙了起來。
隻有靠得如此近距離,才能發現愛迪萊德的臉並非是完美無缺,在他的左邊眉心裡,藏著一道很淺很淺的疤痕。這道疤痕跟了他很久,是在沈酒之前就有的,藏在眉毛裡,幾乎不被察覺。
男人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悶悶不樂吃醋的表情顯得格外孩子氣,就像抓住了正在偷吃東西的狸花貓,對她生氣又無可奈何。
他忽然神情憂傷,鬆開了沈酒,低頭替她整理著亂掉的衣服,一邊說道“弑君弑兄,親愛的,我做不到這一步,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我愛你和伊莉雅。同時,我也愛我唯一的兄長。”
他的話裡藏有多少無奈和掙紮,沈酒不願細想。
愛迪萊德捕捉到了她神情中一絲彆扭的羞赧,笑著淡淡道“如果要在你們三個人之間做出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
沈酒睜大了水亮的黑眸“我以為我們的共識是伊莉雅。”
“那是你的選擇。”愛迪萊德抓起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手指尖,放在自己胸口,“在我這裡,你是排第一的。我不會再犯第二次錯誤了。”
第二次……
第一次他選擇了伊莉雅,而放棄了沈酒。
這時,在房間門口,伊莉雅睡眼惺忪地看向兩人這邊“媽媽,父親,你們不是要陪我一起睡覺嗎?天亮後媽媽又要走了……今晚我要和媽媽睡在一起。”
愛迪萊德朝沈酒聳聳肩。
沈酒白了他一眼,上前去抱起伊莉雅。
女兒喜歡黏著她這讓她很幸福,可是這也會帶來心理上的負擔,離開變成了一種痛苦和愧疚。女兒需要她,比外麵的世界和敵人更需要她。
她把伊莉雅抱上床,安慰著她“這次我不會離開太久,就在這顆星球上,可以隨時回來。”
伊莉雅的手握住沈酒的手指頭,在沈酒的腦海裡頓時閃現過一幅畫麵,一隻嬰兒的小手皮膚近乎透明白嫩,努力伸向頭頂的天空,去捕捉大人的手指,然後,一枚戒指從大人的無名指上滑落下來,像一顆銀色的星星,墜落在嬰兒的視線裡。
兩縷直直的光線穿透戒指環的中心,戒指內壁刻下的兩個字母——xr,清晰地呈現在了嬰兒黑葡萄般明亮的瞳孔裡。
這是……她嬰兒時期的記憶嗎?
那個戴著戒指的大人是誰?是她的母親嗎?
真的太奇怪了,按照當時孤兒院院長的說法,她被她母親遺棄在孤兒院門口時是六七歲的年紀,可是她對此毫無記憶,六七歲的孩子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記憶,可是她根本記不起來,連被遺棄當晚的記憶也沒有。
而且,是不是她母親本人把她遺棄在孤兒院都不好說。
她的克隆人希然,也沒有得到那段記憶。
此時此刻,她竟然意外地收獲了一個嬰兒時期閃現的記憶!
這令沈酒意外的興奮,她親了親伊莉雅的手指,脫口而出道“伊莉雅想跟我一起去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