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處一片綠色,無論是哪裡,都綠意盎然,讓人感覺到充滿著希望。
春種正如期的進行著,麗華和母親一早就去了苗床地,她和母親一人拿著一個破布縫成的小墊子,然後坐在地頭,一小撮一小撮的拔苗,再把稻苗用沁濕的稻草捆成一小捆,約摸拔半個苗床地的苗,父親就會用牛車馱到稻田地的田埂旁,把稻苗撒在稻田地裡,讓稻田地的水浸泡著稻苗。
苗床地,其實就是塑料布加上架條支起來的小棚子,最高處有五十公分左右,寬一米二左右,用泡好的稻種,種在苗床地的土裡,最後長出一紮高的稻苗。
在東北的農村,每個人都有一畝三分水田地,水田地還分一等地、二等地、三等地,有些勤快的人家,還會種一些彆人不要的荒地,這就是所謂的小片荒。
秋月家有五口人,光是一等地就有六七畝地,還有其他的二等、三等水田地,所以光是水田就讓秋月一家累個半死。
這些稻苗綠油油的,有著十分惹眼的綠,讓人難免心中生出憐愛。它們就像一根根青草一般,偶爾還會有一小顆水稻殼粘在稻苗的根部,看起來十分有趣。
水稻田是由人趕著牛車翻地,然後再壘起田埂,分成四四方方的水田畝子,基本一個畝子大概就是一畝地,畝分為大畝子和小畝子,大畝子為666平方米,小畝子為400左右平方米。
灌溉是由人工挖出來的水渠進行灌溉,水渠裡的水,是由村裡專門打的井,用柴油機在井房裡泵水到水渠裡。
秋月一家人忙乎了三天,總算是把自家的稻苗,完全撒在了稻田地裡,接下來便是插秧了。
農忙期間,妹妹秋玲的學校,也放了農忙假,她也過來幫助家裡乾農活,一家人除了弟弟小寶悠閒著,其餘的人都是汗水摔了八瓣,累折了腰間骨。
稻田地裡,用綁線拉成一條條直線,然後再由人沿著直線,分隔開株距,大約五十厘米為一株,直到整個稻田地,全部插滿稻苗。
這些插秧的人們都彎著腰,女人頭上戴著鮮豔的圍巾遮住了臉部,生怕這春風把臉吹的皸裂了,男人們則頭上戴著風帽,以此來躲避這春風的洗禮。
當水稻插秧結束後,整片稻田便變成一片綠油油的,青蛙也在歡快的奏樂。
……
秋月父親的性格,一直都是慢騰騰的,他對什麼事情都不著急,反而秋月母親一直都是個急脾氣,年年他們家的水稻,都是全村第一個插好秧的,這都歸功於母親的急性子。
秋月父親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所以這重體力的活便全是秋月母親的,偶爾秋月老叔會用自家的螞蚱車,幫著秋月父親運送幾次秧苗,但是在這個農忙的季節,家家都是很忙,所以秋月老叔能把幫的忙少之又少。
農村稱農忙時為“農村三大勁兒”,每年的春種秋收,確實讓這些靠著老天爺吃飯的農民,狠狠的扒下一層皮。
……
秋月父親這時又坐在田埂上,拿煙袋鍋,抽著旱煙,一副悠哉的模樣!秋月母親見狀,立馬暴脾氣就上來了。
“哎!我說,你到底長心沒有,俺們的腰間骨都快累折了,你居然還有那個閒心抽煙,你的心到底多大?”秋月母親臉上全是泥印子,看起來十分滑稽又可憐!臉上的泥印子是因為出汗,然後用手擦汗,手上的泥便留在了臉上。
“哎呦,你著啥急嘛,年年都是急的火燒眉毛,就是慢慢乾,也不會咋地,該完事的時候還不是就完事了!”秋月父親依舊吧唧著嘴裡的殘留的煙草味兒,好像是在回味著一般。
“啪嘰”一聲響起。
秋月母親死勁的把田裡的稻苗,一下子扔到秋月父親的身旁,稻苗落在水裡,濺起了一陣陣的泥水花,這讓秋月父親的衣服又添了幾塊泥汙。
秋月父親對秋月母親的舉動,他隻咧著嘴訕訕的笑了笑,他似乎已經習慣,秋月母親年年用稻苗扔他!
“彆撇了,撇的到處是水,如果撇彆人家的稻地裡,俺那還得撿回來。”秋月父親一副好脾氣地說。
“你還有臉笑?嘴丫子都要咧到耳根子了!俺就尋思你的心到底多大!”秋月母親一臉的怒意,惡狠狠的瞪著秋月父親。
秋月見到這種情形,她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父母這麼多年一貫是這樣的作風,雖然母親處處看不慣父親,但是家裡有一塊肉,也得給父親和小寶兒分了吃,母親自己和她、還有秋玲都隻能看著的份兒。
也許,這也是母親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
……
曆經半個月,春種終於算是落下了帷幕,這些天的忙乎,讓秋月一家人都疲憊不堪,母親為了犒勞一下家裡人,特意宰了一隻已經下蛋的老母雞,說是好好給大家改善一下,也算是補養一下身體。
村裡人基本每家每戶,都已經忙完了,還有一些旱田地需要打藥,就沒什麼大活可乾了,這些活母親和父親去就行,秋月在家裡做做飯菜,喂豬、雞鴨即可。
妹妹秋玲也回到了學校上課,她今年已經上初一了,母親和父親商議,意思中學畢業,就讓秋玲回家待著了,再長幾年就準備讓她出嫁,對於此事,秋月一直反對,秋玲自己也想繼續上學,她還想著考上大學走出月牙鎮。
秋月的父母聽到兩姐妹的話後,他們十分反對,說秋月、秋玲都上到了初中,在農村家庭已經算是不錯的待遇了,換做其他家裡,基本小學畢業,認識幾個字兒,就應該在家裡幫忙乾活了,誰還會讓一個丫頭上這麼多學。
秋玲一直和父母杠著的,她說自己一定要上學,父母聽後並沒有當一回事,嘴上一直說,小寶明年就該上初中了,家裡本來就不寬裕,再供兩個學生,這不是雪上加霜嗎?而且一個女娃娃遲早是彆人家的人,念再多書又有什麼用?
秋月看著哭哭啼啼的妹妹,她很是心疼,她自己已經成了這樣,她不希望妹妹也走她的路,所以她拍了拍妹妹的後背告訴她,姐姐無論如何都會供你讀書,讓你一定有出息。
秋玲看著姐姐堅定的目光,她點了點頭,她選擇相信姐姐,再有兩年,她就中學畢業了,她好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停止,留住自己在學校的時光。
……
秋月今早收拾完家裡,著急的做好中午飯,她顧不上自己吃一口,趕忙用鋁製的長方形飯盒裝好飯菜,放進尼龍繩的兜子裡,她要給母親和父親送飯菜到苞米地裡,父母正在苞米地裡給苞米噴農藥。
她看著一望無際的苞米地,此刻已經長到自己脖頸,她不由得有些害怕,還好,這裡是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否則這青草沒棵,著實還是有些瘮人的。
她還有三十根壟溝,就到自己家的地頭了,她四處看著玉米地晃動的地方,以此來判斷父母所在的位置,這樣也不用四處抓瞎。
這時,秋月發現距離自己家地很近的位置,苞米稈子正在劇烈的晃動著,看來是有人在那裡,秋月有些奇怪,那塊地是老叔家的,難不成老叔在那兒?
秋月有些遲疑的朝著晃動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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