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嗎?他都死了,你自己怎麼養大孩子?你難道還想守寡嗎?你還不到20歲呢!”
“媽……”秋月還想反駁幾句,可是她又沒勇氣,畢竟她從小就是一直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可是她看著陳濤父母傷心欲絕的模樣,她又實在不忍心。
“大妮兒,你可彆傻,他死都死了,苦的是你,你不欠他們家的,沒義務給他們家裡留個後,萬一是個丫頭,他們家也不會當回事的,到時候你帶著孩子咋整!”
母親的這句話,戳到了秋月的心坎裡,她被現實打敗了,確實,如果是個女孩兒,她自己一個人怎麼養活呢?
……
陳濤的喪事很簡單,隻有家裡的小輩給他燒了一些紙錢,停在自家院子一天,第二天天剛亮,便拉去了火葬場。
秋月跟著去了火葬場,她看著陳濤的臉,她傷心的大哭起來,她一多半是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沒能保住二人的孩子,她實在是沒有勇氣,承擔一個人撫養孩子,她更對陳濤的死耿耿於懷,結婚才三個月,他便撒手人寰,自己將來可咋辦啊?
陳濤的親屬看著痛哭的秋月,紛紛勸阻她,不要哭了,畢竟人已經死了,千萬不要把眼淚掉在陳濤身上,要不然他到了那邊衣服也會破洞的,這樣他在陰間也會死不瞑目。
陳濤的父母更是哭天喊地,直呼兒子太慘了,才20來歲就去了,這讓他們老兩口將來可怎麼辦呀!
很快,火葬場的工作人員,準備把陳濤的屍體推進了火化爐,並問了他的父母,骨灰留不留?在得到陳濤父母的答案後,工作人員便推著陳濤進了火化爐。
就這樣,秋月的第一任丈夫,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寡婦。
由於秋月和陳濤沒有辦理結婚手續,二人結婚時還不夠法定年齡,所以秋月離開就簡單的多了,她隻收拾了自己的衣物,便準備離開陳濤的家中。
臨彆時,陳濤的父母低著頭,默不作聲,秋月見狀隻能輕輕的說一句:“爸、媽我走了,你們日後保重身體!”
陳濤的父母看著秋月,嘴唇蠕動了一會兒,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秋月隻能輕輕的關上門,坐上弟弟騎過來的二八大杠自行車,拎著行李、衣物回到了父母家裡。
1980年冬天。
最寒冷的日子,秋月成了寡婦。
回家的當晚,秋月娘家昏黃的十五瓦燈泡,照耀出點點光亮,她著著舊報紙糊的棚頂發呆,母親走進她的房間,看了一眼已經在炕上熟睡的秋月妹妹秋玲。
“大妮兒,明個媽就帶你去鎮裡衛生院,把肚子裡的孩子做了吧?”
“媽,過幾天行不行呢?”
“過幾天孩子就大了,到時候做不了咋整?”秋月母親的音量突然提高,她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過大,連忙壓低聲音,“你有啥可騰的?咋回事你不知道啊!”
“……”秋月遲疑一會兒,“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跟你去衛生院。”
第二天,秋月和母親去了鎮裡的衛生院,當母親得知當時打胎需要那麼多手續,她有些猶豫了,這事還不能張揚,若讓陳濤的家裡知道,恐怕打胎沒那麼容易了,所以,秋月母親決定用中藥試試。
秋月母親回到家後,沒做任何停留,便去了她娘家那個村兒,她決定找個赤腳醫生,讓她給開一副中藥落胎。
當晚,秋月母親便把中藥煎好,按照醫生囑咐的,讓秋月服下。
半夜,秋月感覺肚子疼的厲害,她連忙來到父母房裡,喊起了母親。
母親看到秋月已經見了紅,連忙帶著她在房裡溜達著,這樣做可以讓胎兒儘快掉下來。
果然,四十分鐘後,秋月感覺疼痛加劇,突然一股熱流從肚子傳來,她連忙查看。
一條鮮活的小生命,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便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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