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歸何方?人漂異疆。生作螻蟻,死棄蠻荒!洛從何來?委我荊棘!生已萬苦,不如作土!洛心如鐵,何入我夢?魂牽夢縈,血淚成河!咒吾骨兮,詛吾魂兮,罪洗千載,何不清兮?我心如月,淚染成血,魂兮魄兮,祭以成歌!焚其骨兮,醢其肉兮,死無所兮,吾心如鐵!承其罰兮,受其淩兮,萬厄千劫,其魂銘洛!流離漂泊,沐冰噙雪,其心不死,永憶歸洛!”
這首古老的歌聲,乃是以一種幾乎失傳的語言來唱誦,與其是歌,不如稱咒,自洛人降生一刻,便沉浸在血脈之中,魂牽夢繞,永誌不忘。
一代一代,洛人在蠻荒中四處漂泊,受儘淩辱,直至時下,洛人幾乎滅絕,而洛這個字,早就被大荒諸族所遺忘。
即便如此,洛人最大的心願便是——歸洛!
他們不知道洛在哪裡,但祖輩的遺訓,旦夕難忘。
百轉千回,萬世千劫,但凡還有一個人活著,必竭儘所能,去完成一輩輩的未竟之誌——歸洛!
低聲吟唱著晦澀的歌謠,女孩的眼中再度落淚,她清楚,天胥族人或許永遠無法實現歸洛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同眼前這片血腥天地,爭上一爭!
女孩口中低聲吟唱,一邊劃破了手指,淩空描畫出一枚血符。
完成了最後一筆,血符上爆發出一團光芒,女孩的臉色愈發慘白,口中吟唱的歌聲愈發吃力,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耗費極大氣力。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吟唱的歌聲,已然被男孩一字不漏,聽在心裡。
男孩皺起了眉頭,心中湧起滿滿的惆悵。
“那是她的思念麼?我對爺爺,也是如此啊,放心,我桑北一定會護你周全!”
女孩咬牙將血符推了出去,血符嗖的一聲,化作一道光影,掠入上空那一輪碩大的血月之中,與此同時,女孩的雙手結成怪異的手印,穩穩一按,頃刻間,她的身後,掠起濃烈的血光,血光凝聚在頭頂,化作一朵碩大的花苞,隨著她的一雙蔚藍明眸睜開,花苞哢嚓一聲,就此盛開,將女孩一張蒼白的麵孔,襯托得明麗無雙。
洛離之花,犧牲之花,隱藏在天胥族女孩血脈中的神奇力量,它的每次盛開,所付出的代價,都是生命。
然而,時下的女孩猶自不顧一切,通過獻祭,第一次催發了洛離之花。
這一幕變故當然逃不過狼王,也逃不過那個偷窺的人類。
在狼王的眼中,女孩氣血衰微,早就被它所遺棄,隻不過,時下女孩所做出的舉措,它當然知曉乃是一種獻祭的方式,依舊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且觀察一番,再做打算。
在那個人類的眼中,當然明白那女孩在做著什麼事情,那是在獻祭,而且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所做出的一種神秘祭儀。
“那小丫頭不惜付出生命所要索取的東西,莫非和狼王所圖有所關聯?可要好好看著,千萬不要錯過什麼!”
一枚藍汪汪的蟲梭緊緊握在手中,隨時準備出擊。
這一刻,女孩的意念,也可以說是神識,通過獻祭的力量,已然和上方那一輪血月,緊緊結合在了一起。
以月作眼,俯瞰大地,宏大陣圖之中,所有隱藏的一切,儘皆浮現。
這是一座宏大的聚靈陣,陣眼核心,湧現一泓血色泉眼,水流起伏盤旋,顯現出充沛的生機。
原來,那一泓血泉,乃是一口天生的地藏劫眼,其後被那個大人物發現,於是施展鬼設神施的搬運手段,借助風吼狼灘的怪石,組合成宏大陣圖,其一,徹底掩蓋住地藏劫眼的氣息,其二,從天地間吸收靈氣,溫養劫眼,催生血泉。
時下,這口劫眼中的氣息近乎完滿,再加上年代久遠,陣圖難免出現疏漏,氣息外泄,順勢被深陷絕境的桑北借用到,從而一次次戰勝了險惡的血狼。
顯然,山峰上的那頭躋身竊月境的狼王,已然嗅到了那股強烈的氣息,它當然想獨霸那口血泉,但畜生的智慧如何比得上人類?
這座宏大陣圖的核心,密布著大大小小,嚴密的法陣,那處出入門徑極其隱晦,渾然如天工開物,難以尋覓。
若然以蠻力破陣,付出的代價,將極其慘重,並可能破壞中央的血泉,使得其靈氣外泄,很快就會乾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