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有些鬱悶的熟人,嘴裡自言自語,這個叫殷白柳的討厭的家夥,居然敢攪自己的局,逮到機會,一定不能放過他。
隻是,那些金銀水晶之類的高貴餐具,偏偏配上些鄉野間的粗陋菜肴,這個殷白柳還真是不一般啊。
熟人的目光落在和死屍坐在一桌的花布丁身上,有些愕然,隨即笑了笑,端起酒杯走了過去,道“能在這裡遇見老朋友,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有沒有興趣,在這家不歸鄉玩一把?”
花布丁苦笑道“在下隻是遊曆,以前的生意早不做了!”
“阮竹一向靠買賣貨物行走世間,不做老本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熟人大大咧咧坐下,拍拍手,喚來魔女道“這一桌的吃食,算在我賬上!”
另一桌上,殷白柳瞪大眼睛看著魔,期待對方能對菜肴作出評判。
咀嚼著一片菜肴,魔的眼睛忽然一亮,道“這菜和你一般乾淨,看來一定是你親手種的!”
殷白柳的臉上浮現出大大的欣喜,道“兄弟是第一個作出如此評判的人,我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
“我也沒有想到,一個能種出如此空靈之物的人,你的心為何會如此不安?”魔直視對方。
殷白柳輕輕一歎道“我不知道我的心為何如此不安,但,當我第一眼看到兄弟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衝動,一定要和兄弟結交一番!”
“背井離鄉,深入魔域,與群魔共舞,偏偏能夠獨善其身,你的背景,不簡單!”
“兄弟看出什麼了嗎?”殷白柳追問。
“紙醉金迷,聲色犬馬,其間那些尋歡作樂之徒,恐怕早就墮落成為行屍走肉,被那店主充當牌麵。那杯酒便如一粒種子,一旦喝了下去,悄無聲息潛入肉身,潛滋暗長,且會上癮,愈發不能自控,天長日久,不知不覺中,都將變作傀儡,你有什麼圖謀,說吧!”說話間,魔再度喝下一杯酒,蟄伏於體內的血線,早就按捺不住,將酒中潛藏的魔魘氣息,吞噬一空。
“佩服!兄弟明知此酒有毒,依舊從容喝下,你這樣的人,我沒有見過!隻是,盯著兄弟的人可不少啊,兄弟要想脫身,還是很麻煩的!”
說話間,殷白柳皺著眉頭,喝下杯中酒,他一方麵想要拒絕那種誘惑,一方麵偏偏又忍不住要和那種誘惑交鋒一番,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糾結,但隨著酒液入腹,臉上很快就浮現出釋然的笑意。
放下酒杯,殷白柳無比認真看著魔道“我在找人,兄弟或許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想兄弟既然來到魔域,一定有所目的,這方麵,我可以做個向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希望我能為你做什麼?”魔一邊喝酒,冷冷道。
殷白柳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皺了皺眉道“她的氣息太過微弱,偏偏能延續不斷,這種情況我沒有見過。我大膽猜測,兄弟多半是為了這個女孩而來,這間不歸鄉的店主是個尤其厲害的人物,需不需要我幫助引見一番,或許她能夠找到救治女孩的辦法,也未可知。”
魔沒有說話,他已感受到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正看著他,夜長夢多,這裡的情況將越來越凶險,絕非逗留之地。
喝下一杯酒,魔點了點頭。
他站起來,依舊將女孩背在背上,小心翼翼用布條綁好。
一雙雙目光齊刷刷瞄了過來。
殷白柳朗聲一笑,道“爽快,我這就幫兄弟引見!”
他一邊說話,一邊以秘法傳聲道“待會跟我走,一步都不要錯!記住,是每一步!”
殷白柳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斜刺裡,那個熟人冷不防站了出來,硬生生擋住了去路。
殷白柳一步不停,眼看就要撞在熟人身上。
如此一幕變故,頓時看呆了周邊那些人。
相撞的一刹那,熟人的身體微微一顫,不由得閃向一旁,間不容發,殷白柳已走了過去。
跟著走過去的,還有魔,他就像殷白柳的影子,一步不差跟在後麵,在熟人來不及反應之時,二人已走到十步之外。
熟人氣得渾身顫抖,喝道“阮竹,看著老夫吃癟,你是死人麼?”
熟人一邊責罵,一邊試圖朝著二人追去,豈知在光影婆娑之中,二人很快就失去了蹤跡。
“這間不歸鄉深不可測,左遲兄還是稍安勿躁,當徐徐圖之!”阮竹淡淡一笑。
左遲猛然轉首,聲色俱厲看著阮竹道“你不怕老夫報複?”
阮竹不置可否,依舊從容喝下杯中酒。
然而,左遲的內心卻驟起波瀾,因為,當初在阮竹身上種下的丹毒,居然無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