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首向大殿入口處看去,目光穿透重重陣圖阻隔,便看到了正站在重重屍骨中緊閉雙眸的魔。
“有意思的小家夥,你是在故意探路麼?”
“設想不錯,但你要知道,入了我的囚籠,若沒有我的許可,即便你將牢底坐穿,也很難走多遠!”
“審罪大殿,下一場地獄,該是哪裡?我沈再……”
他尚在揣度,一股莫名的倦意襲來,身體表麵晃出恍惚的光影,漸漸變得一具人形透明的影子,嗖的一聲,穿透了一座陣眼,消失不見了。
這個名謂沈再的破衣爛衫的修士,此刻已然出現在一座陰風陣陣,悲聲四起的城池之中。
他的身邊起初空無一人。
而隱隱約約的鬼影便如雜草叢生出來,密密麻麻,高舉慘白的手臂,向他圍攏過來。
“冤家對頭來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害死我全家的奸賊啊,我恨不得食爾肉寢爾皮,將你碎屍萬段!”
“我的百萬家財啊,都是被你這畜牲所騙走,我受凍挨餓,饑寒交迫而死,全是拜你所賜,納命吧!”
“孤魂野鬼也敢在我沈再麵前招搖現世,受死!”
揮手間,沈再卷起漫天狂飆,將這群鬼魅掃蕩一空。
然而,一種揮之不去的意味猶自在心頭纏繞,沈再喃喃道:“人間罪孽,太過深重,倘不能經曆切膚之痛,便難識其中真味!”
說話間,他禁不住打起了哈欠,困意濃重襲來,再也忍受不住,他和衣就地而臥,不多時,已打起了深鼾。
而周邊那些孤魂野鬼,仿佛吸血的虱子,簌簌爬過來,很快就淹沒了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陷在重重夢境中的沈再,卻經曆了難以言喻的苦難。
他深陷在無窮無儘的冤魂糾纏中,承受著難以言喻的傷害,可謂痛不欲生,不知能挨到何時。
淡淡的雲氣,從四周聚攏過來,最後形成一片厚厚的雲彩,將沈再臥身之處完全遮蓋。
漸漸,在附近的虛空中浮現出諸多莫名其妙的物事。
一幅畫,畫的是一具不停滴血的無頭女屍,女屍手中兀自掐著一個嬰兒的脖子。
看似畫,卻是幅能夠活動變化的畫圖。
另一邊。
出現了一鍋肉菜,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一雙筷子,挾著塊肥肉,不知丟到了哪裡,傳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一棵樹,卻有一柄無人控製的斧頭,正在鏗鏘砍伐樹乾。
一張琴,琴弦不停振動,彈奏著不知名的古怪曲子。
一把劍,刷刷對著虛空,作看似無意義的斬殺。
一隻狗,在不停啃著口中一塊不知名的骨頭。
諸如此類情形,透露出從未見過的怪異。
“那家夥不知深淺,居然敢直闖枉死獄,莫非找死!”
“甚好,我等困餓多時,正好一飽口福!”
“他奶奶的,這條叫花狗咬死我了,幸虧來了個白癡!”
“我的牙齒痛的就要掉光了,好歹讓我留一顆!”
七嘴八舌的聲音宛若拉家常般議論起來。
就見,那狗,那畫,那劍,那琴,活動的愈發激烈起來,與此同時,一縷縷血光,從中央那片雲彩中冒出來,不斷被劍、斧頭、狗和琴之類的東西吞噬掉。
然而,起初這些東西,彼此間還能和平共處,豈料稍稍過了一段時間,便起了糾紛。
“叫花狗,你他奶奶的少吃一點,你敢跟老子搶東西,當心打折你的狗腿!”
“風流琴,我操你祖宗,你他媽吃相太難看了,不要臉!”
“一群小人,醜態百出,我斷魂斧羞與爾等為伍!”